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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寧縣城戰鬥
羅子溝談判後，反日部隊聯合辦事處積極地對救國軍做工作。
辦事處人員還深入到附近的山林部隊，積極開展了把他們引進反
日聯合戰線的工作。
在這個機構的幫助下，1933年9月初，我們在羅於溝附近的
老母豬河召開有吳義成、史忠恒、柴世榮、李本俠等反日部隊指
揮員參加的聯合會議，討論東寧縣城(三岔口)戰鬥方案，最後
確定了作戰方針。在會上，根據吳義成司令的建議，全場一致通
過了我們所制定的作戰計畫。
羅子溝談判後，我們沒有倉促攻打東寧縣城，安排了兩個多
月的準備期，因為我們特別重視這場戰鬥的意義。我們把這場戰
鬥看作完全實現抗日遊擊隊合法化的突破口，並認為我們和救國
軍部隊之間簽訂的關於統一戰線的協約是否生效，也取決於這場
戰鬥的勝敗。
打好了這場戰鬥，同反日部隊的聯合戰線就會立於堅如磐石
的基礎之上；如果以失敗結束．羅子溝談判的成果就會化為烏有，
正處於形成過程中的聯合戰線就難免崩潰。如果訂不好東寧縣城
戰鬥，那麼，我們通過血戰好容易樹立起來的抗日遊擊隊的軍事
威望也會蒙受污點。如果救國軍喊起冤校，說因為搞統一戰線道
了殃，那就槽了。
對我們來況，實際上這是一次嚴峻的考驗。據我們的偵察資
料祁地方組織的通報，東寧縣城裏有石田率領的五百名左有的日
本關東軍和頃團長指揮的一個因左右的偽滿軍．除此之外，集中
部署在這裏的還有偽滿員警和自衛團兵力。而且，敵人盤踞在用
大炮及其他現代化武器武裝起來的堅固的城堡裏。
那時，反日部隊的部分指揮員說，佔領東寧縣城的可能性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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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百分之三十。
他們在聯合會議上也表示憂慮說，攻擊者納力量必須比防禦
者的力量大三倍，這是世界公認的軍事法典的要求，同敵人的兵
力相比，我方的兵力太弱了。
但是，吳義成等人指責這種消極的臨戰態度說，那是在李青
天念過的日本陸軍軍官學校才可能用的鬼話．毫無參考價值。
救國軍曾經攻打過東寧縣城，卻遭到了失敗，所以部分指揮
員被自刮為“無敵皇軍”的日軍的神話嚇破了膽，以致過高評價
敵人，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作戰方案在聯合會議上一通過，反日部隊聯合辦事處成員們
就在同胡澤民的聯繫下，給各部隊攤派了參加東寧縣城戰鬥的兵
員數。
我們決定讓汪情、渾春和延吉各出——個連左右的兵力參加這
次戰鬥，便指示他們到羅子溝來。
我認汪清帶去一個連和白日平營政治委員從揮春帶來的連、
1933年8月底在羅於溝附近會師。
可惜因聯絡不周，延吉的同志們卻沒能按時到達集合地點。那
時延吉營選拔了戰鬥力最強的崔賢連。臨行前，崔賢給每個戰士
們發了一百五十發子彈，供給每人一雙新鞋。該連從北洞出發，進
行強行軍到達馬襯66時候，已經是我們結束東寧縣城戰鬥後到小
汪清的9月中旬。
我們同渾春的同志們一起進入羅於溝的時候，救國軍官兵跟
當地人民一起，熱烈地歡迎了我們。在歡迎群眾中有不少從鄰近
材莊來的農民。通過人民的熱烈歡迎，我們感受到這一地區反日
組織熾熱的情義。
向我們的隊伍招手歡呼的群眾後面，站著保崔正和那樣有才
能的革命者。他是羅子溝反日會會長，表面上裝著為“滿洲國”效
勞，實際上以反日土兵委員會成員的身份，對救國軍做了大量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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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在羅子溝r‘泛宣傳了我們提出的反日聯合戰線的正確性。崔
正和還發動人民給救國軍部隊提供了大量的糧食和布匹。
我們在中國人住的街上整頓好隊伍，作了號召抗日救國的講
話。接著就是跳舞、唱歌。街道兩旁的中國商店也停止營業，跑
出來觀賞娛樂會。
羅子溝大街上，反日人民遊擊隊和救國軍像親兄弟一樣一起
歡樂，好像舉行聯歡節的城市那樣熱鬧。無論是朝鮮人街還是中
國人銜，整個市鎮都沉浸在節日的氣氛中。
年輕人聽說我來了，都嚷著要看看金pA長。有的說金隊長是
平安逗人．有的說是咸鏡道人．甚至有的說是慶尚道人，各執己
見，爭論不休。
孩子們只顧抓模三八式步槍扣子彈帶。每個隊員帶三條子彈
帶，一條子彈帶像褲帶那樣系在腰上，其餘兩條交叉挎在兩肩上。
每條子彈帶裝子彈一百發，所以各人都帶丁三百發子彈。
“為光復祖國你們辛苦了，到我家去吃午飯吧。”
婦女們一窩埠般擁向隊伍，各自去拉遊擊隊員的胳膊。離羅
子溝十裏、二十裏遠的地方的婦女們也帶午飯來請遊擊隊員們吃。
到羅於溝那天，我在反9部隊聯合辦事處同志的陪同下，找
到了吳義成司令的住處。
我們作為老朋友進行了親切友好的談話。這次談話就不像6
月份的首次談判時那樣互相試探對方，而是相互開誡布公地交談
了。
我去羅子溝的時候，最擔心的是吳司令會不會打消攻打東寧
縣城的主意。像李青天那樣不願意和我們合作的人們，是不是勸
說吳義成訂消攻打東寧縣城的念頭，把我們和救國軍的關係拉回
到協商以前的狀態了呢7……反日部隊聯合辦事處的人員已有幾
次通報說，李青天不斷煽動柴世榮，企g1L抗日遊擊隊和救國軍
的合作流產，他的離間活動不知會不會影響吳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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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是無謂的擔心。吳義成的統一戰線意志依然如故，他要
汀好東寧縣城戰鬥，以挽回救國軍往年遭到失敗的決心沒有變。
吳司令最感到羞恥的是，1932年年底在日軍對羅子溝進行
“討伐”時所受到的訂擊。當時日軍出動十多架飛機和數百名士兵。
殘酷地打擊了救國軍。羅子溝變成一堆灰燼，救國軍校趕到城南
襯、新屯子和石頭河子等地方去了。
“從數量上看、我們比B本鬼子多。可是我們如故棄羅子溝逃
到山溝裏去了。想起當年事，現在也不能入睡。佔領了羅子溝的
日本鬼子把人頭砍下來掛在南門上，可是我們不敢報仇，一直藏
在山溝裏，只是想日軍可伯，想起來，羞慚得無地自容咽。這次
到東寧去一定要討還那筆債。”
吳司令對我們說這席話的時候，多次用手握了握腰上的匣子
槍。看到吳義成發誓報仇的樣子，我就確信他的決心沒有動搖。這
對於統一戰線的前途，是很好的兆頭。
那天，我就像和潘省委對坐時那樣．把我的過去向吳義成概
括地講了一遍。吳司令也介紹了他的經歷。他的者家是山東省東
昌什麼地方，他有個別名叫吳紀成，這也是通過這次無拘無束的
閒談瞭解到的。我們進行談話的時候．兩個遊擊隊員在吳司令的
住處房頂上放哨。那天救國軍方面也在指揮部周圍佈置了嚴密的
警戒。
正如傳聞那樣，吳義成談話時真的半躺在虎皮上面。也許是
因為身體肥胖吧，他不願意疊起腿坐在椅子亡擺起架子談笑。因
此，我自然也只好把一隻胳膊支在木忱上斜躺著談話。
吳義成命令部下，來了貴賓要好好準備午飯。
我對他說，我帶1：飯來了，不必另做了。削t．我們出行時
為我們帶飯菜的是臉J：有麻點的中國人隊員．吳司令對我能運用
自如地說中國話，有相當好感。多虧父親．我學到納中國話在做
吳義成的工作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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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渭連相渾春連在羅子溝多次討論了群眾政治工作的方向問
題。
我向遊擊隊員們強調說：
“……將來救國軍走哪一條道路，將取決於這次戰鬥。遊擊隊
打前鋒訂得好．救國軍就會跟我們來，遊擊隊起不到應起的作用，
救國軍就將背棄我們。因此，你們在日常生活和戰鬥行動中都要
作出榜樣。這次戰鬥不是為了幾支槍或幾袋米的戰鬥、而是為了
統一戰線的戰鬥。我們把統一戰線的命運寄託於這次戰鬥。戰利
品讓救國軍都拿走吧。他們拿鴉片還是拿什麼．我們都不要管。但
是，大家都要記住，在政治道德方面決不可讓步……”
在反日部隊的指揮員中最積極支持東寧縣城戰鬥方針的，是
文忠恒旅長。抗日遊擊隊駐紮羅子溝期間，我相史旅長之間產生
了超越國籍和所屬部隊的真正友愛之情。遊擊隊和救國軍的大部
隊離開羅子溝．向東甯縣城行軍的時候，他一直只想跟我們一起
行軍。宿營地也要定在我們的旁邊，戰鬥時也願意和我們部隊一
起行動。從羅子溝到東寧縣城，走幾百里路程的日子裏，我和史
旅長進一步加深了相互理解。
遠征部隊9月初離開羅子溝，在路上度過了幾天時間。行軍
成為顯示朝鮮共產主義者的崇高革命精神和真正的人的風貌的機
會。抗日遊擊隊和救國軍在政治道德上的差距通過實際生活和行
軍突出地顯現出來了。
我們無論走列哪里，言行舉止都不槐為人民的軍隊。看到城
涅廟也不加以破壞，那裏擺著美味的飯菜既不動手也不看它一眼。
住中國人襯子時，開娛樂會，貼宣傳畫，進行口頭宣傳。其他部
隊住進村子就給居民添很多麻煩，可是我們卻幫助居民打水、推
磨、汀場、紮籬笆。到了朝鮮人住的村莊．還給居民朗讀傳記小
說。
這樣一來，居民就打糕、宰指采招待我們，說來了體諒老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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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的好軍隊。他們說，其他部隊部脾氣不好，舉止粗暴，可是金
司令部隊則很持重、和氣．有人情味，真想什麼都給你們。
每當日瞄我們真心愛護人民，人民又誠心誠意地支持和熱情
接待我們的情景時，史忠恒旅長就翹起大拇指讚歎不已地說，金
隊長的軍隊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仁義之師。他多次訓誡部下說．要
學習金隊長率領納共產黨軍隊的榜樣。
“現在，有些傢伙在行軍路上給救國軍丟盡丁臉，你們可不要
效仿他們。只有品行端正，老天爺也才會保佑你們。我預先警告
你們，我們部隊裏如果有人調戲婦女、拿人家的財物，或向老百
姓發號施令，那就不管他是誰，嚴懲不貸。”
史忠恒的這番話．對他的部下成了高效能的覺醒劑。
有些救國軍士兵黑夜裏看到穀垛，就說是鬼子兵，便三十六
計走為上策了。
這種情況發生了幾次之後，我們就讓遊擊隊打頭陣，而讓救
國軍部隊擔任後衛了。這個不值一提的措施，卻使遊擊隊員更加
振奮起來了。他們深切地認識到東寧縣城戰鬥的勝敗不取決於連
谷垛和鬼子兵都分不清的救國軍，而取決於他們自己，推動統一
戰線的車輪的決定性力量也在於他們自己，便加快了行軍步伐。
遊擊隊員們一面行軍，一面學習。有時還提出重大的政治問
題進行討論。
“姜同志．我們為什麼要攻打東丫縣城
講一遍好嗎?隊長同志在羅子溝講的時候，
在不知怎麼又似懂非悟了。”
請你有板有眼池結我
好像都懂了．可是現
遠征軍快要到右黑山的時候．在汪清連的末尾有個隊員假正
經地這麼說。實際上，他並不是因為不懂才問的，而是要考考對
方懂得多少。
被問的姜同志也是個很會裝蒜的人。
“呵，你這個同志想借我的火烤你的蟹啦。你實在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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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講給你聽吧，索性把它編成歌，按《十進歌》的曲子
給你聽得了。”
他不等回答，就真地唱起《十進歌》來了：
一束喲，
一心團結，
定要實現、
實現統一2
是第一[
二來喲，
二話不說，把革命堡壘遊擊[
我們的遊擊區，
遠遠擴展到蘇滿國境叼，
擴展到蘇滿國境[
三來喲，
三冬寒風雖刺骨，還是2
好地方
開拓通往蘇聯的通路喲
開拓通路喲J
那個提問的朴同志張大著嘴．表示佩服。
“你的本事真是金不換哪2攻打東寧縣城的目的，我這樣的笨
腦袋聽了也像十五的朋月一樣清楚了。”
汪清連的那個姜同志是值得受到那種稱讚的，就連第一次世
界大戰的錯綜複雜的經過，他也能把它生動地編成《十進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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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從九．一八事變到“滿洲國。成立的令人毛骨驚然的政治災
難，他也能巧妙地把它編進《十進歌》的旋律中。
姜同志把攻打東寧縣城的目的通俗易懂地加以詩歌化的《十
進鍁》，很快從汪清連傳播到渾春連，從渾春連傳播到史忠恒旅，
從空忠恒旅傳播到柴世榮部隊了。幾個救國軍隊員行軍時也哼著
《十進歌》。救國軍從各方面努力學習我們部隊的榜樣。
但並不是所有的救國軍官兵都這樣做。他們當中有不少人想
象著即將攤到的戰利品，夢想一獲幹金。幾乎找不到具有要把活
動範圍擴展到蘇滿國境、要搞好同遊擊隊的統一戰線以收復東北
失地等崇高的抗日思想以及談論這些想法的J
在我們部隊的後面行軍的史忠恒部下中，
伴說：
“吧，訂丁東寧，能不能得到很多鴉片1”
那個夥伴用疑惑的目光膘了他一眼，說：
“是啊，聽說城裏有偽滿軍的一個團，鴉片是會有的。沒有鴉
片，那算什麼偽滿軍呢。不過．你也不抽鴉片煙，突然說這個幹
什麼?”
“看你這個人，鴉片不就是錢，錢不就是鴉片嗎?人們不是說，
腰裏有萬兩鴉片，可乘白強上揚州嘛。”
“說的也是，流覽杭州，也得有錢嘛。那你就帶著價值萬兩的
鴉片，去杭州，去楊州吧。我咽．能弄到一個日本造的電棒就滿
“別說大話了，鴉片也好，電棒也好，只有訂了勝仗才能有。
你以為東寧縣城就那麼容易打下來?”
我偶然聽到這個對話，心裏好像掛了個沉重的鉛錘。
那些滿腦子想拿到戰利品的救國軍士兵*真地能跟“無敵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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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的“勇士”展開白刃戰嗎?能喊著中華民國萬歲，把自己的
身軀當做子彈沖向敵人的碉堡嗎?
他們的言行相陰暗眼光，總是令人覺得有些不可靠。這是不
祥的兆頭。
我們在考黑山組織了汪清遊擊隊和解春遊擊隊的聯歡會，為
了使他們認清東寧縣城戰鬥的目的和軍事政治意義，再一次進行
了政治動員。
· 然後，挺進到東寧縣城附近的高安村和烏蛇溝一帶，再次核
實敵情，確定了戰鬥計畫。那天晚上、我們在東寧附近找到了地
下黨組織。那是潘省委早在任綏甯中心縣委書記的時候、在東寧、
高安襯、新立村、老黑山等地建立並領導的組織。這個組織在1932
年青被敵人發現，受到破壞，其中一部分轉移到江清地區，另一
部分則留在東寧轉入了地下。當時、潘省委不僅把黨員和共青盟
員，而且把許多遊擊隊和一股群眾也轉移到任清去了。
潘省委在前往渾春的時候，托我說，如有機會到東寧，要找
到轉入地下的黨員祁共青盟員，接上組織關係，替他好好照料。我
沒有忘記他的囑託，在羅子溝發表群眾政治工作綱要的時候，在
綱要裏列入這樣一條：要做好對居民的政治工作，恢復東寧縣地
下黨組織。
我們在高安村附近找到幾個黨員恢復丁東寧縣地下党、同羅
子溝地下黨接上關係，由羅子內地下党領導。這些地下黨組織給
我們提供了很多情報。我們在他們的幫助下，不費力地開闢了通
往蘇聯的通路。
東寧縣地下黨認真執行我們交給的秘密工作指示，一直堅持
到40年代。小哈爾巴嶺會議後，朝鮮人民革命軍部隊以白頭山密
營和蘇聯哈巴羅夫斯克周圍訓練基地為據點，開展小部隊活動的
時候，我們大多利用丁東寧的這條通路。許多小部隊經過這條通
路來國內和間島，又從白頭山前往蘇滿國境地帶。被派到國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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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別工作員進入濱海省的時候，也大多利用這條通路。
在蘇滿國境一帶積極地進行偵察活動的全文旭小組，也得到
了東寧地下黨組織的很大幫助。國際主義戰士亞”捷·諾唯欽
科‘i；當時隔著蘇滿邊界在東寧縣對面服過兵役。他回憶說，當時
經常看到朝鮮人民革命軍小部隊經過這條通路來往。東寧的地下
組織在對日作戰時也積極參加了攪亂敵人後方的工作v從而為解
放東寧縣城做出了很大貢獻。
我們通過同高安村附近居民和地下組織員的談話，瞭解到東
甯縣城的偽滿軍團長，雖然為“滿洲國”效勞，坦反日情緒強烈，
偽滿軍和日軍守備隊的關係，表面上看來平穩，但實際上矛盾嚴
重。
他們說．這個團長同縣城內的中國人商店老闆們很親近，很
聽老闆們的話。地下党成員同商店老闆們很熟。
我們讓地下党黨員給中國人老闆們以影響，使偽滿軍團長同
意和我們合作。
東寧縣城戰鬥在1933年9月6日夜打響，到9月7日白天結
束了。我記得在抗日戰爭中一場戰鬥拖了兩天的例於是沒有的。
攻打東寧縣城，我們的主攻方向是西門外山梁上的二層西山
炮臺。這個炮臺有好幾挺輕重機槍：炮臺和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軍
部隊本部之間修築了很深的交通壕和地下秘密通路．必要時可以
陸續投入預備隊抵擋進攻。救國軍有一次攻打東寧縣城失敗．也
是因為這個西山炮臺。
我把將執行阻擊隊任務的渾春連部署在憚溝，命汪清連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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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方向，佔領西山炮臺。
晚9點鐘，我的攻城信號槍聲一響，隱秘地接近敵陣的遊擊
隊爆破組，就向敵炮臺進行了集中射擊。敵人通過交通壕和地下
秘密通路不斷增加力量。敵我之間展開了幾小時的激烈槍戰。
我命令由西門沖進市內的遊擊隊封鎖敵兵營，同時命令部分
力量迂回到炮臺北面，以分散敵人的火力，然後，命爆破組進行
猛烈的炸彈攻擊，佔領西山炮臺。將近破曉時，炮臺才停止抵抗，
沈默了。我們的主力部隊像鐵網似地把日軍守備隊兵營包圍起來，
挫敗了敵人的瘋狂反撲。日軍從北門逃跑了。
喬裝成便衣隊預先進入市內的救國軍部隊和從東門與南門沖
進城去的救國軍部隊，也各就各位進行了戰鬥。
偽滿軍部隊隊部派代表來，表示同意我們提出的聯合起來打
擊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軍的建議。這一合作得到實現，城市就會完
全落入我們的手中。
可是，柴世榮的一些部隊肆意掠奪偽滿軍掌握的商店
民房，因此，偽滿軍取消諾言，向我們發動了猛烈的攻擊
守備隊也與之相配合。
救國軍一些部隊被敵人的猛烈攻擊嚇破了膽，放棄佔領區，開
始向城外逃跑。
可是，我們的部隊進行殊死的巷戰，擴大了佔領區，把敵人
壓縮在縣城一角。救國軍也受到鼓舞，佔領了兵工廠，襲擊了軍
需品堆積場。巷戰持續了幾個鐘頭。
我認為聯合作戰的目的基本上已達到，便向我軍下了撤退的
命令。遊擊隊主動撤出縣城，並用火力掩護向城外撤退的救國軍
部隊。
這時我聽到史忠恒旅長負重傷倒在城內的報告
旅長留在死地部向城外逃飽了，副官也沒有照顧他
出了城門。
他的部下把
為了活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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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麼，我的眼前浮現出了那些貪圖戰利品的救國軍隊員。
當我聽到他們想弄到鴉片和日制電棒的時候，只是憂慮這種掠奪
將對整個戰鬥進程造成的後果。
那神掠奪在戰鬥過程中已經發生了。
這次又出現了丟棄自己上級逃跑的行為。軍隊裏一般把上級
比作自己的父親．也比作自己的母親。這就是說，救國軍把自己
的父母丟在死地逃跑了。直到那時，我聽過很多戰爭軟聞．可是
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不孝至極的行為。救國軍的掠奪行為和丟棄自
己上級的不忠不孝的行為之間存在著共同點。極端的物欲。到頭
來變成了對生命的極端利己心和卑劣性。
在屋裏漏的水瓢到外邊也一樣漏，我們祖先的這一名言包含
著多麼深刻的生活真理呀。
可以說，戰鬥是日常生活的延續和總結。軍人的戰鬥結果是
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已事先決定的*而不是在戰場上才決定的。戰
鬥只不過是日常生活的反映和直接表現。
歷史上未曾有過道德敗壞的軍隊取得勝利的事例。德國希持
勒的納粹軍隊陷入戰敗泥坑，主要是因為他們違背人掄、用坦克
履帶踐踏了善和美，是道德上的失敗者。自朔為無敵的日本遭到
日落西山的命運，其主要原因也在於這支軍隊的道德敗壞。數十
億善良人民和國際聯合軍都在譴責和憎恨日本軍隊為世界上最野
蠻最可恥的軍隊，處在這樣的包圍之中，日本帝國主義不能不滅
在世界戰爭交上再也找不到像日本軍隊那樣上戰場還帶著
“慰安婦”．侵略別國，屠殺人的軍隊。
戰爭不僅是實力對抗，也是道德和倫理的對抗。在戰爭過程
中無視道德的影響力，或者把道德本身看成不必要的裝飾品，那
麼．這種軍隊就等於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堆。
我命令崔專國去營救災忠恒。崔春國誓死執行了這一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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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把遊擊隊員冒著生命危險救出來的史忠恒背起來，用火
力掩護他，指揮部隊安全地轉移到高地那邊。遊擊隊員罵那些丟
棄自己的上級逃跑的史忠恒的部下是該天打五雷轟。
一想列救國軍隊員的所作所為、實在不能不罵他們幾句。但
是，沒有出現遊擊隊和救國軍之間由此發生隔閡的事情。
東甯縣城戰鬥的意義，不只在於消滅了幾百名敵軍，更重要
的意義在於救國軍經過這場戰鬥，完全相信了朝鮮共產主義者。反
日人民遊擊隊在東滿地區、像過去一樣又能打著紅旗合法地進行
活動了。東甯縣城戰牛使救國軍認清了朝鮮共產主義莆的正直面
貌，
從那以後，只要發現加害於我們的人，中國反日部隊就自告
奮勇地去打擊他們。
史忠恒蘇醒後對我們說：“1933年9月7日，是我第二次獲得
生命的日子。從前的生命是父母給的，9月7日以後的生命，是
金日成司令始我的。金日成司令是我的救命恩人，抗日遊擊隊是我
們救國軍最親密的兄弟。”
通過史忠恒的嘴．在滿洲各地傳遍了對抗日遊擊隊的讚語．說
抗日遊擊隊是富於犧牲精神的軍隊，是無限忠於同志情義的軍隊。
從東甯縣城到羅子溝的綿延數百里的歸途上，我一宣在史旅
長的身邊。頭一天一直由我們來抬擔架。救國軍pA員看到他們的
長官躺在遊擊隊員的袒架上，也不敢靠近、只在遠處觀望。史旅
長的副官同隊員一起要求把他們的司令交給他們，可是遊擊隊員
們把他們趕走了。
當副官第三次來找我們的隊伍時，我才命令隊員把拾著史忠
恒的拉架交給救國軍。我說眼隊員們說、他們也是有知覺的人，現
在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過錯了吧，把拾擔架的權利交給他們，多少
能洗刷他們在戰場上犯的罪過。
我們把史忠恒交給救國軍隊鄖f，他們感激得磕了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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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旅長對他的部下丟棄了自己，感到很遺憾，但又站在長官
的立場上為他們的這種作為向我們追了歉。
“金司令，由於那些廢物，我實在沒臉見隊長啊。都是因為我
沒教育好部下，要責備就責備我，請您寬恕我的部列E。”
看到他把部下的恥辱當做自己的恥辱，我探受感動。如果食
忠恒對部下洩憤或有些埋怨他們，我就不會那樣受感動的。他作
為武官，確實是一位性情豁達、寬宏大量的武官。
“中國有則俗語說．香瓜也有苦蒂。一個人不能幹日都好．一
朵花也不能幹日紅，不是嗎?史旅長受了致命傷，卻又恢復T元
氣，我們就感到滿足了。”
“俗語說，買馬要看牙，交人要看心。我認為我能同金司令交
朋友，是天賜給我的幸運．我將永遠把它珍藏在心裏G”
吏忠恒是比我大十二三歲的年長音，可是在實現反日聯合戰
線的道路上，他和我成了血肉相連的戰友相同志。東寧縣城戰鬥
後．他把部rA的駐地也定在離馬村不遠的西北溝。我們就像走親
戚一樣互相來往，加深了友誼。
我為F治好史旅長的槍傷，給他送了很多藥
思想．常用共產主義思想來影響他。在這過程中
党，還成長為人民革命軍的指揮員。
為了改變他的
他加入了共產
史忠恒不僅在1934年6月羅子溝戰鬥中，為了反日聯合作戰
戰鬥得很好，而且編入人民革命軍後．作為獨立二師師長。也立
了不少戰功。每次戰鬥他都站在最前頭，舉著匣槍沖進敵陣。因
此．他的部廠都認為世上再沒有像文旅長這樣好的指揮員丁。救
國軍其他部隊的：土兵也非常尊敬相敬仰史旅長。這些士兵中有不
少人逃出部隊，投奔史忠恒的部隊來了。
史忠恒在老松嶺戰鬥時也站在最前頭指揮作戰，不幸．腹部
受了致命傷。子彈沒有穿通腹部，留在裏面．為了取出子彈去了
蘇聯，可是列那裏不久就去世了‘我聽到舉行史旅長的追悼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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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消息時，以萬分悲痛的心情追憶丁他。
在東寧縣城戰鬥的炮火中，為了抗日而和我們緊密聯合的柒
世榮也編入人民革命軍，當過五軍副軍長，後來當了軍長。他以
北滿作為活動據點，在周保中的領導下為堅持同我們的兄弟關係
做出了很大努力。40年代前半期我和柴世榮之間也保持著密切的
關係。
通過東寧縣城的戰鬥，抗日遊擊隊相反日部隊的聯合戰線已
鞏固得不可割斷的時候．沒想到發生了一起險些毀滅這一聯合戰
線的事件。
成為禍根的是吳義成粉飾蔣介石的言論。那時我們回到羅子
溝舉行聯合會議，共同總結丁東寧縣城的戰鬥。吳司令在會上第
一個發言，他在談到聯合部隊在東寧縣城戰鬥中取得勝利時，卻
出人意料地讚揚蔣介石說，只有持介石從南方送來大飽和軍隊，東
北的抗日戰爭也才能乘勝前進。這激起了遊擊隊員的憤怒。
負責群春遊擊隊的白日平聽丁這話．跳上講臺說，世上無人
不知蔣介石是帝國主義的走狗，他怎麼能援助我們、領導我們呢7
並譴責維護和讚揚蔣介石的吳司令是反動派。
吳義成大發雷霞．把白日平建梢起來，並威脅說要槍斃他。
這樣一束．就把白日平的隊員激怒了。他們說，我們在東寧
縣城戰鬥中沒有失去一個隊員，卻為搞統一戰線失去了首長，這
像話嗎?我們失去自己的指揮員，還有什麼臉回渾春呢”我們寧
肯全都犧牲，也要跟吳義成打到底，一定把白日平同志救出來。他
們說著就端起了槍。
救國軍區端起槍，準備對射。
只要槍聲—呐，就可能招致許多人死亡，也可能使好不容易
形成的統一戰線遭到破壞，在這幹釣一發的危機面前，吳義成臉
色煞白，嘴唇室打顫。
我走到講臺前，用朝鮮話和中國話說服雙方後，勸吳司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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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司令，也許惹怒了你，可是要想得寬一些，放了白日乎吧，
他不顧司令的體面說你是反動派，是唐突的。可是，吳司令也有
值得考慮的地方。全中國都說蔣介石是帝國主義的走狗，可是你
卻那樣推祟他，人們怎麼會甘心接受呢?從九·一八事變前起，指
使張學良不許舊東北軍抗日的，不就是蔣介石嗎?如果現在槍斃
白日平，那麼整個滿洲就會指責吳司令是逆賊。請你三思而行。”
我剛說完話，救國軍中有人嚷嚷說：“那人是誰?是從南方來
的呢，還是國民黨派來的持派員?”有些人又叭鞏咕咕地說：“什
麼南方，是金日成嘛，是名叫金日成的遊擊隊長叼。”
“那怪我無知，不要認為我跟蔣介石是一夥。”
吳義成這麼說之後，聲明要撤回槍斃令。可是過了兩天也5t
有把白日平放出來。
這樣一來*救國軍下層士兵就指責他們的司令是魯莽漢。
“吳司令為什麼不守對金司令做出的諾言?”
“我們說不殺就不殺。吳司令說殺，就能隨便殺嗎?”
“要是殺了白日平，我們救國軍道雷轟。”
士兵們這樣在背後鬧哄哄的時候，軍官們又結吳義成寫了敦
促他釋放白日平的信和請願書。
第三天，白日平才被釋放出來。
實現同反日65隊的聯合戰線的過程，就這樣伴隨著許多艱苦、
忍耐和犧牲。血型不同的兩個“生命體”的結合，怎麼能毫無曲
折和苦衷．就順利地實現呢?
敵人火葬在東寧縣城戰鬥中死去的軍人，競花了三天時間。而
我們失去了胡澤民．他在回羅子溝的路上因槍支走火而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