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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的日子猶如夢幻一般流逝過去了。曾阻攔我們前進的重
重雪蛤遠遠消失在後面,血跡、苦惱交融在一起的遠征終於勝利
結束了。朝鮮共產主義者面前展現出在這個勝利朗基礎上能夠更
加深入發展革命的新前景。我拖著被病魔折磨得疲憊不堪的身軀
爬上老爺嶺山頂,同隊員們一起俯酣汪清的連綿山嶺,發出了歡
呼聲。幾個月來在硝煙和嚴寒中的疲勞,一下子雲消霧散,仿佛
回到了家鄉的後山,心情格外激動。
可是,我回到汪清以後,由於在遠征中得的傷寒後遺症復發.
又病例在床上,同高燒搏鬥了幾天。這時,雪上加霜,又傳來了
駭人聽聞的消息:“肅反”的狂風把遊擊區弄得滿目瘡演。我的
“護理員”們也滿腔怒火地向我控訴左傾分子的罪行,說他們把遊
擊區糟踏得慘不忍睹。
僅在幾個月前,汪清的黨員、共育盟員和婦女會員們,還興
致勃勃地為革命到處奔波,如今他們卻詛咒著那些喪心病徵的殺
人腳本的作者和扮演者,離開了自己用鮮血開拓並死守的遊擊根
據地,流落四方。
我感到渾身戰慄,好傷心臟都冷卻了。可怕的絕望和挫折感
使我感到猶如宇宙的一切一下子都停止了運動,世上萬物也都被
冰川壓碎了。
我們在羅子溝所經受的苦難雖說很艱苦,但與此相比,就談
不上什麼艱苦了。我身恩傷寒病,率領只有十六人的隊伍翻越天
橋嶺時的苦難,雖然也很艱巨,可是比起“民生團”問題給我的
痛苦,也算不了什麼了。那時,阻擋遠征隊前進的障礙是清楚的,
那就是窮迫不合的敵人和我的傷寒病。
我們得到金老人這樣好人的幫助,沖過了敵人的封鎖;靠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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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周老人這樣胡恩人救助,擺脫了餓死、凍死、病死的危險。是
人民給我們開出了一條生路。
可是在間島的遊擊根據地,卻出現了革命打倒革命的悲劇。打
倒人的人和被打倒的人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矛盾或對立。可是,
那些打倒人的人卻把被汀倒的人劃為敵人,無情地把他們從革命
隊伍中排除了。那些被提到“肅反%審判臺上的人,絕大多數都
是不惜為革命捐軀的、經過考驗的戰士。
那麼,在這場革命訂例革命的稀奇古怪的‘掃蕩戰”中.辨
別敵我的標準到底是什麼?應該把什麼人看做敵人,把什麼人看
做自己人?“肅反”指揮部給那些被他們處決的幾百幾千人都打上
了敵人的烙印,這種判決是對納嗎?如果這種判決是不對的,那
麼,對那些指揮“肅反”工作納人,應該做出什麼樣的結論?我
們應該支持淮,反對準?
這是因幾百幾千名革命者的流血而嚴重動盪的東滿的現實向
所有共產主義者提出的問題。
我的身體和心靈,都承受著痛苦的折磨。然而、腰營溝既沒
有能夠治我病的名醫,又沒有什麼好的藥材,只有幾個懂點民間
療法的隊員,輪流坐在我的枕邊盡心盡意地給我作冷敷。
小北溝的人們給我送來了蜂蜜和把子血,中國老人們也帶著
熱荼水來探病。他們囑咐遊擊隊員們好好護理我,說只有金司令
身體康健,才能堅守遊擊區,才能繼續抗日,
蜂蜜、茶、把子血都是上等的補品,我把這些都送給了遠征
歸來臥病不起的戰友們。他們有的得了重感冒,有的受了凍傷,有
的患了大腸炎或支氣管炎。
有一天,我忍著惡寒,由宋甲龍攙扶營去探望臥床不起的隊
員。那時最刺痛我心的是參加過遠征的戰友們被在身上的破爛不
堪的衣服。他們的軍裝被硝煙熏黑,銨槍彈穿破,留下了戰火的
累累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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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整個冬天在嚴寒中和我生死與共的戰友,我多麼想
給他們穿上一身好軍裝,讓他們好好地吃上一頓油香撲鼻的美餐
呀:
我叫通信員到縫紉隊跑一趟。我對他說,去年秋天部隊遠征
北滿前,我曾讓全文振預先做好下一年給部隊穿的夏裝,如果已
做好了,你就先挑二十來套帶回來,給遠征歸來的戰士們穿。
當時t縫紉隊在遠離大荒錨的松樹溝密林裏,成員只有全文
姬、韓成姬等幾個人。全文振是在東寧縣學過一點縫紉技術的老
隊員,而缽成姬則是在腰營溝做過兒童團工作的新隊員。
和通信員一起背著軍裝趕到腰營溝來的卻不是全文振,而是
韓成姬。她幾個月來盼著去北滿的遠征隊歸來,在像一座孤島一
樣與世隔絕的松樹溝密林裏精心照料著有身孕的全文振。她一看
到我病在床土,就撲慧扶池流下了眼淚。
我把地帶來的軍裝分給遠征隊員之後,就打發她回縫紉隊去
了。
第二天早晨,我原以為回去了的韓成姬、卻端著一張故有一
碗松仁粥的小飯桌,若無其事地出現在我面前。
我很納悶.便問她:
“王風,你怎麼還在這兒?出什麼事了嗎?”
五風是她的小名,她還有個別名叫韓英淑。
罪似地低下了頭。
“將軍,請原諒我……昨天我沒有回松樹溝去。”
我無法相信她的話。她是個忠誠、淳樸、耿直的女人,無論
在兒童團時代.還是在入伍後,從沒有違抗過上級的命令和指示。
如果她沒有執行我的指示,那可以說是一件大事了。
“我是想回去了的,可是怎麼也邁不開腳步。將軍還病在床上,
要是我回去了,文振組會不樂意的。”
他為我擔心的心情,使我十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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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一個包著小米相裙帶菜的包裹塞進她的背囊.勸她說:
“這裏會有人照料我的。你就別為我擔心.今天馬上回訟樹溝
去。要是你不回去。全文振該怎麼力‘?聽說她已臨到滿月了。一
個人怎麼能分娩呢1t,
“將軍,別的什麼命令我都執行、只有這項命令……文振姐說.
要是我不護理好您就回去,她就不饒恕我。
“將軍,您包得替我思想啊!您的病到了最危急的關頭
身邊沒有一個女隊員照料,原話嗎:”她反而竭力說服我。
“成姬,我求休.休還是快回去照料文振同志吧/
這時,李孝錫連長為她解了園。
“隊長同志,韓成姬就算回去,也當不了產婆,——個沒生過技
子的姑娘,怎麼能接生呢!”
連長說準備派個有經驗的婦女去。我也就只好依他了。
從那天起,韓成姬就白日黑夜地精心護理著我,每餐都給我
端上一碗松仁粥。看來.四連的戰士們是受她的囑託.到腰營溝
的松林裏揀來了許多埋在雪地裏的松果。連長也每天早晨親自帶
著一根棍子去找松果。
韓成姬通宵不眠.無微不至地照料我。她說,如果她護理不
周,不能使將軍恢復健康,她就沒有資格做朝鮮人。有一次.她
把自己的頭髮剪下來墊在我的鞋裏保暖。憑這一點,我就斷定她
是一個重情義.有笑有舊.不惜獻出生命的人。
血統是瞞不了的。韓成姬—家人都是富有同情心和人情昧的
革命者‘她的父親韓昌曼是同李光、金哲、金銀館等一起很早就
在北蛤螟塘。—帶參加抗日革命的先覺之一。當時,她父親作為大
房子反日會的負責人,為籌措李光別動隊的軍糧東奔西走。於
1932年春被日軍“討伐”佇列死。韓成姬的姐姐韓玉善也被敵人
逮捕,處以火刑。她的哥哥韓松宇在戰場上壯烈犧牲。
我的戰友韓興權,在遊擊根據地解散之前,曾和我們一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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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清進行過多次敵後活動,後來在北滿的抗日聯軍當上了名震四
方的支隊長。他就是韓成姬的堂可。韓興權五兄弟都是在戰場上
壯烈犧牲的烈士。
韓成姬兩咀妹為了替父親報仇,決心參加遊擊隊。
可是,兩個女兒都離開了家,由誰來侍候母親,操持家務叼?
姐妹倆就誰去誰留的問題爭執不下。韓成姬年紀小不夠資格加入
遊擊隊,總是說不過姬咀。
“別小看我年紀小,姐姐做的事,我也不是都做了嗎?個子也
不比你矮呀/
韓成姬這樣反駁姐蛆。姐姐卻泰然自若地反駁說;
“你個子倒不小,可你那一身乳臭怎能瞞得了人呢[爬不上去
納樹,乾脆別往上瞧。你就留在家裏好好侍候媽媽,過兒童團生
活好了。”
兩人僵持不下,誰也不想把參軍的榮脊讓給對方。
當組抹倆在被窩裏為各自的未來命運爭論不休的時候,母親
偶然聽到了她倆的對話,便把自己僅有的一件土布裙子拆了,連
夜趕制了樣子和大小完全一樣的兩個背囊。第二天,她又炒了炒
面結兩個背囊裝得滿滿的。再過一天,韓成姬姐妹倆才知道,這
兩個背囊是為她倆準備的行裝,也是母親所能給予她們的嫁妝般
的東西。
那天,母親把兩個女兒叫到跟前說:
“我這個做母親的不要求你們來養老。祖國都沒光復,還講什
麼孝道?你們不照料我,我也能活得下去。你們倆馬上就去參加
遊擊隊吧。”
“媽媽!……”
姐妹倆哭著一頭撲在母親的懷裏。她們留下感人肺腑的誓言,
流著淚告別了母親。1934年春,我們把韓成姬調到指揮直屑縫紉
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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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很有前途的女隊員。如果說池在性格上有什麼弱點,那
就是她對什麼事都不在乎。作為一個女性來說,她過於溫柔;作
為一個軍人來說,她又過於老實.缺乏警惕性;正因為她缺乏警
惕性才被敵人道捕,在革命中選停住了腳步。
那是她在接到要她回本隊的命令和其他隊員一起北上之後的
事*途中在寧安縣二道河子的樹林裏校敵人包圍了.幾十個偽滿
軍端著槍向他們逼近,可是.年輕輕的女隊員競毫無察覺,正哼
著歇兒在河邊沈頭髮p就這樣,韓成姬被敵人道捕了。當我們挺
進到撫松地區組建新的師的時候.她正在羅子溝受審訊,受盡了
折磨。
在看守囚徒的敵兵中,有個好心的朗鮮人,暗自同情韓成姬。
原來他是參加過革命,後來被敵人道捕後,在歸順書上簽丁字.過
著恥辱的生活。他得知劊子手們準備殺害韓成姬.便勸她越獄。他
說,他也腥備把槍扔掉,一起逃出去、或者回朝鮮,或者躲到深
山裏去搭個草棚過日子。韓成姬同意了、並且在他的幫助下神不
知鬼不覺地逃出了魔窟。後來。他倆成了夫妻。
我們聽到韓成姬被捕的消息,都萬分痛心。有些女隊員連飯
都吃不下去,因為她們失去了驚親抹妹一樣愛護的戰友。熟悉韓
成姬的汪清時代的老戰士們,現在也在深情地緬懷她。
聽說,韓成姬的子女們對母親的經歷探感惋惜:‘要是母親也
像別的抗日女戰士1門那佯,在遊擊隊裏堅持鬥爭,直到祖國解放
的那一天,該多好叼:”
當然,如果韓成姬沒有被逮捕而繼續堅持鬥爭,那就再好不
過了。
可是,革命的道路並不是平坦的,更不像一百米賽跑那樣.信
號槍一響就向終點沖劑那麼容易。
可以說,革命就是在成功與失敗、前進與後退、高潮和挫折
的周而夏始中不斷棄向勝利的行程,在這漫長的行程中,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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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玖坷與曲折呢i
聽說,每當韓成姬的子女們埋怨父母的時候,她就勸告子女
們說:
“爹媽的歷史有污點,可你們用不著煩惱。朗鮮勞動黨是不拿
父母的過錯來責怪他們子女的。父母犯的罪,不能由他們的子女
負責,這就是我們領袖的政治。問題就看你們自己了。你們不要
胡思亂想,一心忠於領袖好了。”
我認為韓戊姬這樣教育子女是很對的。她是一位完全相信黨.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忠誠而純潔的婦女。
我多虧韓成姬結熬的松仁粥和鹿向小米粥,第三天就從病床
上站起來了。
就在這時候,李孝錫連長向我詳細地彙報反“民生團”鬥爭
狂風席捲遊擊區的實情。他一一列舉了哪個縣殺害了哪些幹部,哪
個縣把陰些指揮員訂成“民生團”殺害了。如果他的敘述屬實,那
就可以認為間島備縣、區的領導幹部和遊擊隊連級以上指揮雖幾
乎全被肅清了。朝鮮人凡是有點文化的、能說會道的都被抓去殺
害了。我們部隊遠征北滿時留在汪清的指戰員中,可以說是骨幹
的精幹分子都被抓去殺害了。沒來得及處決的,就把他們的書記、
會長、區委等一切職務都給撤了。
“民生團”是日本帝國主義對朝鮮殖民統治智慧化的產物。日
本帝國主義搞出“民生團”的用心,在於要用陰謀詭計來毀滅朝
鮮革命。他們實行刀槍政治行不通,在“文化統治”的幌子下大
肆宣揚“內鮮一體”、“同祖同根”也無效;於是便想出這條詭計,
煽起朝鮮人的同室操戈來消滅革命力量,解除他們在維持治安上
的苦惱。 ’
九·一八事變後,滿洲地區的革命力量迅速壯大,朝鮮總督
齋藤為此感到極大的憂慮,便指使作為間島視察班成員被派到東
滿地區的樸錫航、廷邊自治促進會的頭目全盛鎬、駐延吉的“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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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國軍”軍事顧問朴鬥榮、特級反共待務金東漢等親日的民族主
義勢力出面.於1932年2月在延吉製造出了“民生團”。
“民生團“表面上打著“確保民族的生存圈”、“建設自由樂
土”、“朝鮮人的間島自治”等冠冕堂皇的幌子.叫嚷得好像解決
朝鮮人的民生問題是它的最高宗旨似的。實際上這個組織是日本
帝國主義一手炮製的持務組織。其目的是削弱朝鮮民族的反日情
緒,陷害朝鮮共產主義者,在人民群眾中孤立他們,離間朝中人
民,以便從內部瓦解革命隊伍。
“民生團”的“成立宗旨”、“綱領”等檔,把日本帝國主義
殖民統治下的“生活的產業化”說成是朝鮮民族可走的“唯一活
路”。只看這一點就能夠清楚地看出它的反動本質。敵人一方面把
他們對朝鮮和滿洲的殖民統治時期描寫成“確保和女‘大生存因”的
最好的“絕對時期”,把日本殖民統治下變成黑暗世界的朝鮮和滿
洲描繪成“自由”和“自律”的大地;另一方面則大肆叫嚷要在
間島一帶“建設”朝鮮人的“自由樂土”、企圖給人們造成一種好
像朝鮮人歡迎日本帝國主義霸佔滿洲、實行殖民統治,對問島一
帶仟有領土野心的錯覺,以破壞朝中兩國人民、兩國共產主義者
之間的友好關係祁革命紐帶。
只看“民生團”的發起人和它的團長、副團長和理事的經歷,
就很容易看出它是徹頭徹尾的反共走狗團體。
作為這個組織的發起人.為建立這個組織竭盡全力的京城甲
子俱樂部理事曹秉相、《每日申報》副社長朴錫甩、延邊自治促進
會的全盛鎬、金東漢等,雖然都以大談愛祖國愛民族納民族主義
者和革命者自居,但郎是日本帝國主義長期一手豢養的民族叛徒。
朴錫凰十六歲留學日本.就開始了親日活動。他在東京帝國
大學約法科和帝國大學研究院、英國劍橋大學等一流大學留學,生
活十分優裕。他在英國留學時,朝鮮總督府學務局每月還給他彙
去三幹多元的巨額學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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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海外留學歸來後的職銜就更是顯益了*他任過《東亞日
報》記者、《每B申報》副社長、日本外務省特約“滿洲國”外交
部參事官、“滿洲國”駐波蘭總領事,等等,後來他還作為曾在蘇
日中立條約上簽字的日本外相松岡洋右率領的日本代表團成員,
參加過1932年在日內瓦舉行的國際聯盟大會。只看他如此顯持的
資歷,就不難看出他是受到日本統治集團多麼大的信任了。日本
帝國主義者為了讓他保持民族主義者的外衣,允許他寫過非難殖
民統治的文章,允許他為反對“創氏改名”同朝鮮總督正面對抗,
還讓他參與了太平洋戰爭末期呂運亨。主持的建國同盟。可是間
島地區的朝鮮人,對他都有“民生團”的怨恨,沒有一個人把他
當好人看。
解放韌,他化名樸大恩隱居陽德,後來被揭發出來、作為民
族叛徒受到嚴正的審判。他在法庭上供認,在g本帝國主義統治
下實現朝鮮人的“民族自治”是他的政治理想,他曾想朝鮮也應
該走英國的殖民地加拿大和南非聯邦那樣的政治發展道路。從這
種政治理想出發,他親近過齋隨總督.也崇拜過日本有名的稱霸
世界論者相東亞聯盟的核神鼓吹者之一石原羌爾。
他竭力否認成立“民生團”的宗旨是消滅共產競和遊擊隊。他
說,“民生團”的最初目的純粹是“確保生存困”,這個組織淪為
受日本帝國主義指使的持務組織,是他離開間島以後的事。後來
他聽到反“民生團”鬥爭造成的深重災難,感到十分震驚,他自
己不過是一個受日本人操縱的傀儡。
撲錫風的供詞究競有多少真實性,是只有歷史才能判斷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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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留器器箋冊器留哭榴拐思路院職:
爭,後來laA6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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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管怎樣,他是日本帝國主義的忠實走狗和心腹,這一點是
無論如何都不可否認的。
起了“民生團”的催生婆作用的樸錫風,是受日本影響很大
的人;而“民生團”的兇手金東雙,則是受俄國影響很大約人。金
東漢的政治生涯是從參加共產主義運動開始的。他早在十月革命
初期就在俄羅斯加入了共產黨,曾任高麗共產黨軍事部委員和軍
官團團長,充分發揮了他軍官學校畢業的才幹。可是,20年代韌。
他在濱海省被日本帝國主義逮捕,當即叛變,當上了反共第一線
的親日待務。
“民生團”解散後,金東漢得到關東軍批准、組織了“民生
團”的後身“間島協助會”,還收羅一百多個反動分子組成義勇自
衛隊,對革命軍進行瘋狂的“討伐”。他是個徹底破日本同化的人,
甚至他本人也會產生錯覺,以為自己是在朝鮮出生的日本人。他
也是叛國叛族劣根性滲透到骨脆的特級叛徒,他甚至大肆鼓吹朝
鮮民族應該把日本當做祖國,盡心盡意為日本效勞。僅據《滿鮮
日報》刊登的資料,在他的策劃下“歸順”的共產主義考競達三
幹八百人之多。
金東漢死後,日本帝國主義在延吉西公園立了他的銅像和
“問島協助會”表彰紀念碑。
“民生團戰略”曾聲稱,根據日本帝國主義的“間島治安戰
略”,推行思想策反,“弄清了問島省內組織的全貌,逮捕了約四
千人,成功地破壞了支持他們的社會基礎”。在這裏有必要揭露一
下這個所謂“民生團戰略”的真相。
“民生團”並不是由民族主義者為解決間島的民生問題而組織
的,這一點一開始就很清楚。可是當時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者為了
給這個組織披上民族主義的外衣費盡了心機。他們用解決人民疾
苦這一美麗詞句把“民生團”的招牌裝飾得富麗堂皇,對它賀不
絕口,可是東滿的革命組織很快就發現這個組織的頭頭們頻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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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入日本領事館的後門。在眾目映毆之下,敵人未能長期掩蓋
“民生團”的真面目。我們一面用革命出版物和口頭講演及時揭露
其真面目,一面開展了反對“民生團”的群眾運動,被其招牌所
迷惑,稀裏糊塗地加入“民生團”的人們.很快就退出了這個組
織,而那些淪為敵人的走狗參加了破壞話動的人,則被群眾揭發
出來處決了。
“民生團”成立不久,就嘗到了解散的苦頭,日本帝國主義未
能把“民生團”打入我們的隊伍。
那麼.沒有“民生團”的反“民生團”鬥爭為什麼得以持續?
不是“民生團”的人大量地被汀成“民生團”遭到殺害的事態,為
什麼在有黨、有人民政權的間島遊擊區持續了三年之久呢?
其根本原因在於日本帝國主義的陰謀詭計。
由齋膝總督的全面扶持和龍井日本領事館幕後積極活動而出
籠的“民生團”、於1932年4月,根據新任朝鮮總督字垣的意思,
在駐朗日軍向間島派兵的時候被解散,但使它復活的活動郵以金
東漢、朴鬥榮等為中心,在暗地裏積極開展起來。
1934年春,廷吉憲兵隊長加膝泊次郎(日本戰敗時任華北特
別警備隊司令)和獨立守備步兵第七大隊大隊長鷹森孝同朴鬥榮
等親日分子,重新討論間島的治安問題,決定復活“民生團”組
織。這佯,“民生團”第二階段的破壞活動便開始了。
他們明確地指出,組織“民生團”是一項以滿洲省委下屬的
東滿持委為對象的思想反戈措施,並把主要活動規定為:第一,
“強有力地推行促使朝鮮人遊擊隊自行分崩離濟的措施”‘第二,
“切斷朝鮮人遊擊隊的糧源”;第三,“積極地勸告朝鮮人遊擊隊投
降、歸順”;第四,“保護投降歸順者,監視其定居”;第五,“對
投降歸順者進行職業教育,介紹生業”。這一切破壞活動均由延吉
憲兵隊總管。
1934年9月,敵人以“統一處理”隨著“民生團”活動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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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將出現的“歸順投降者”.“核實歸順者的背景關係和歸順的真
偽.並進行沈腦教育”為目的、設置了一個叫做“間島協助會”的
特殊機構,把“民生團”併入這個機構。
以金東漢為頭子的‘間島協助會”,巧妙地利用東滿特委的反
“民生團”鬥爭,進行了各種陰謀活動。
陰險狡詐的日本陰謀家們.在以共產黨祁抗日遊擊隊為對象
的思想反戈活動中,作為主要基礎的政治要點,是利用東滿抗日
遊擊隊的組織結構和指揮體系的持殊性。他們把人民革命軍足朗
中兩國共產主義稈共同的武裝力雖這一點看做是一個根本的弱
榮。日本帝國主義的陰謀家們自作聰明地認為.中國人幹部不會
信任朝鮮人黨員,會不斷地監視朝鮮入黨員,因此他們之間的關
系是對立的;並企圖利用這一待殊性來離間朝中兩因共產主義音。
朝鮮人在滿洲流血.這同朝鮮獨立和民族解放皇無關係,而
你們為什麼要拼命作戰呢?在力量上佔優勢的朝鮮人為什麼要受
中國入指使,在無渭的十爭中流血呢?快點覺醒吧,投降歸順的
道路是敞開的……他們把極力灌輸這種思想作為”民生團”思想
謀略活動的主要宣傳要點。
“民生團”解散後、日本帝國主義者發動持務和走狗散佈謠言,
說大量的“民生團員”打進了遊擊區,圖謀陷害堅貞的幹部和革
命者,使他們互相猜疑和疏遠。敵人在題為《破壞間島共產竟的
經驗》的秘密文件裏p1踩:起初.他們把“民生團員”每十人為
一組派出去打進遊擊隊,可是部被揭發或處決了,無法再訂進去,
便開始施展挑撥朝鮮人和中國人、工人和農民、上級和下級.使
他們互不信任的離間策略.使共產主義考自相殘殺。
從內部瓦解革命隊伍的破壞活動中,日本的陰謀家們不揮手
段地採取了卑鄙無恥的伎倆。比如,東滿持委的某個幹部到地方
去巡現,他們就在他必經的路上去一封寫給過去來當地指導過工
作的縣級幹部或區級幹部的信件。持委巡視員撿到這樣的信件.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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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看待那個收信人呢?
反“民生團”鬥爭之所以走上極左路線的另一個原因在於,竊
據滿洲省委、東滿待委、縣委、區委的領導地位的形形色色的左
傾機會主義者和宗派事大主義者具有政治野心。
左傾機會主義者在共產主義隊伍內部佔據領導地位,企圖把
不斷勝利發展的朝鮮共產主義考的革命鬥爭從局於實現他們的政
治野心;而那些沒有丟掉派別劣根性的事大主義考,則在他們的
支持和默許下企圖利用這個鬥爭,從隊伍中無情地除掉一切有礙
於實現其宗派目的的人,以擴大自己的派別勢力。
給他們提供篡權奪位藉口的正是“民生團”。只要一宣佈你是
“民生團”,應該讓出領導地位或處決,就算完事。這種判決是不
得上訴的,即使上訴也沒用。
日本帝國主義散佈的“民生團”滲透革命隊伍的謠言,對那
些企圖獨佔黨、群眾團體和軍隊所有領導地位的人的霸權主義、名
利主義的欲望,起了火上加油的作用。他們以反“民生團”為名
所取得的扶搖直上的“肅反”成績,給那些企圖徹底絞殺遊擊區
革命力量的陰謀家帶來了很大的利益。
總之,可以說敵我相配合殘酷地鎳殘了遊擊區。這種奇怪的
勾結,恐伯在世界上任何革命戰爭史中部沒有的。
反“民生團”鬥爭用這種連法西斯國家的軍法和中世紀的宗
教刑罰都相形見細的荒唐、殘酷、粗暴的方法進行。其原因在於,
日本帝國主義奸險的陰謀和技欺騙的東滿待委一些人在思想政治
上的遲鈍,以及他們所追求的卑鄙無恥的目的。
當時,他們識別“民生團”的標準是無限制的,若把它按形
態分類,競多達幾百種。
遊擊隊炊事員偶而煮飯夾生、飯裏雜有砂粒.也會被打成
“民生團”,讓人用水泡飯吃.也會構成“企圖讓遊擊區人民生
病”的證據和給扣上“‘民生團’作祟”這一可伯的帽子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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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瀉肚子,就說你削弱了戰鬥力.把你打成“民生團”,你歎口氣.
就說你渙散革命精神,也說是“民生團”,你不慎槍走了火,就說
你給敵人打信號彈、告訴遊擊隊的位置,又把你打成“民生團”‘
休說句懷念家鄉的話,就說你鼓吹民族主義,也看作是“民生
團”;甚至你工作好.也說你是為了掩蓋真面目,假裝積極,又說
你是“民生團”……真是嘴巴兩張皮,咋說咋有理。從這種標準
來看,沒有一個人不被訂成“民生團”的。
外號叫“高跳。的和龍縣反帝同盟負責人,到長仁江去做政
治工作時被自衛團過捕,和二十多名愛國者一起被拉到刑場。自
衛團員們把他們徘成一行,一個一個地砍他們的頭,“高跳”當然
也不能倖免。可是,說也奇怪,他的頭沒有落地,脖頸上的皮肉
被副下來貼在脊背上.渾身血肉模糊。這是比死還痛苦的致命傷。
在他昏倒在他的時候,故人離開了刑場。半夜他蘇醒了,勉強爬
起來,咬著牙忍痛把翻到脊背上的皮內扳過來貼在脖頸上,從衣
服上扯下一塊布包紮好,就連爬帶該地翻過六十多裏的險山峻嶺。
終於回到漁郎村遊擊區。可是他的傷口還沒治好,左傾分子們又
把他拉到群眾審判場,說他是敵人納走狗,是為了深深打入革命
隊伍,故意弄傷了脖頸回到遊擊區納。雖然左傾分子們冗長地羅
列了他的“罪行”,但被迫聚集到審判場的群眾,卻沒有一個贊同
他們的判決。這場審判的組織者們只好作出留待查看,以弄清真
面目的判決。可是後來他們還是把他暗殺了‘
在把反“民生團”鬥爭引向極左的泥坑方面,和龍縣搞得最
過火、最殘漏。這是因為在這個地方佔據黨組織領導地位的人們.
為實現自己的政治目的,任意玩弄人們命運的緣故。
“肅反”曲矛頭集中指向那些在革命實踐中起模範作用,在群
眾中有威望的人以及不獻媚、不屈從、對不義之事毫不妥協的堅
貞的人。
在朝鮮人幹部當中,搞反“民生團”鬥爭搞得最“左”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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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成道。東滿持委在任清的時候,他在那裏過著腐化墮落的生活。
他常常帶著妻子.相持委、縣委的幹部一起喝酒、訂紙牌。他的
妻子以新女性自居,懶於料理家務.家務事幾乎都叫兒童團員們
包下來。他說理粟花好看,就發動群眾種路粟.製成鴉片送給他。
可是,他卻張口閉口大談什麼“清廉政治”、
私生活如此想起的金成道競把忠誠的革命者打成“民生團”,
真是荒謬絕倫。他甚至強迫兒童團員寫坦白書,說自己加入了
“民生團”。
在政治工作中立了很多功勞的龍並東興襯聯絡站負責人金根
誅,也被左傾分子拉到刑場。金根誅在刑場上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不是‘民生團’。你們實在信不過,就把我的兩隻腳裁斷,
可不要殺我。把兩隻腳截斷了,不就逃跑不了嗎i要是這樣,我
還可以用手編席子來為革命作點貢獻。我只恨不能繼續幹革命就
這樣死。”
可是,“肅反”指揮部反而說:“你們看,這傢伙臨死還起著
‘民生團’的作用。”他們終於用棍棒把他訂死了。
“肅反”的鐵錘超出黨組織和群眾團體的範圍,還落到了遊擊
隊的頭上。
楊泰玉有個富有鄉村味道的外號叫“鋤頭刮子”,是個遊擊隊
的模範戰鬥員。他也被扣上了“民生團”帽子,被拉出去受群眾
的審判。“罪”名是故意弄壞了槍栓。
他的外號“鋤頭副子”,是在他和組織的領導人一起到三蒲洞
的飯館奪取丁緝私隊員的槍支後得的。那時,兩個緝私隊員在飯
館裏抽大煙,一個在門口放哨。楊泰玉就和那個放哨的搏鬥。他
看那傢伙力氣大.訂不過,就從腰裏拔出小鋤頭狠狠地刮了一下
那傢伙的臉。那傢伙痛得捂著臉倒下去,他趁機背起槍,氣喘籲
籲地往三蒲洞的山上爬。他一面爬,一面禁不住要放一槍試試,便
輕輕地扣了一下扳機。奇怪,槍不響。他一看,槍沒打開保險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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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用鋤頭敲fT槍投,汀開f保險蓋。可是.就因為他給槍栓留廠
了傷痕,後來被開除出遊擊隊,驅逐別歇占區去了。
被左傾分子和宗派容大主義者硬扣上“民生團”的帽子,或
處以極刑,或驅逐出遊擊區的人,大邵和“鋤頭利於”一樣.是
為革命敢於獻出生命的勇敢納優秀戰士。難道這樣約戰士為j—去
當“民生田”,才矩而走險.大白天車著木頭手槍或鋤頭去奪取武
裝晉察的武器嗎?這些熱血戰士既沒有理由加入“民生團”.也沒
有必要參加反革命。那些組織審判、列他們有罪的人、難道連這
一點判斷能力都沒有嗎2不。這不是有沒有判斷能力的問題。凡
是參加革命的人,怎能是連這點判斷能力都沒有的白癡呢!
據安圖的戰士們作證說,僅車J—子一他就有數百名朝鮮人被
如上“民生團”帽子慘遭殺害。
同東滿黨組織有過密切聯繫
在他的回憶錄中作證說.被扣上
達兩幹人。
父熱如問島實情的周保個.也
“民少Ed”幅子慘遭殺害的人多
指揮反“民生團”鬥爭納人們.九7提高自巳的“肅反”成
績,對黨組織印群眾團體的成員以孕兒童團的積極分子.對所有
有“民生固”嫌疑的人。都採用f共產1:義有難以想像的毒辣手
段.對他們施bn了無法忍受的酷刑。
在“肅反”運動中帶過頭的金成道;末—祁金權——。後來也
被判為“民生團”,遭到槍斃。
宋—相會權一本來都是好人,但岡為設能樹欠主體恩想.盲
目追隨上級.犯1’不是出目本意的錯誤—我聽列他們在利場J:為
我喊了萬歲的消息.實在感到驚ER*‘他們兩個人服我常常就重要
的路線問題進行過爭論。顯然.他們是列門rJ場N‘恢夏了理智。
冷靜地反省自己納。
朴賢淑是在汪清屈指可數的第一流新女性*她的眼睛驚星星
一樣閃亮,小迂清人們部叫她“明星服”。她在文藝上頗有造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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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汪涪擔任過兒童局長、她年紀並不大.但有比較豐富的地下
經驗。她的公公崔昌元(崔老頭兒)是縣反帝同盟領導。
在朴賢淑還沒有同崔亨俊結婚的時候,由他領導的牡丹川的
兒童團員們常常替他們兩人傳遞信件。她還時常把錢交給兒童團
員,讓他們到商店去購買東西送給遊擊隊。這些東西經。明星
眼”的手轉送到秘密遊擊隊和忙於組建別動隊的戰士們手裏。
秘密監視朴賢淑一舉一動的敵人,終於下了逮捕令。那天
“明星限”到一個朋友家去參加婚禮。員警闖進這家行兇,要他們
把朴賢淑交出來。他藏在天棚上看到這家主人就要為她遭罪。再
也忍不住了,便從容不迫地走到員警面前說:“我在這兒。”
朴賢淑被關進監獄,被拷打得皮開肉綻,但她始終英勇頑強.
堅貞不屈。鄉親們去探監,她就作幾首革命歌曲裝在鄉親們送給
她的糕點盆裏帶出來,反而鼓舞外邊納群眾和同志們的鬥志。後
來,員警釋放丁她。
補賢淑和崔亨俊結婚那天,百草溝員警為探出什麼線索,競
派了三個員警,說是要看看女共產黨是怎樣出嫁的。他們喝了灑,
還要新娘唱歌。朴賢淑便大聲唱了革命歌曲。員警們醉酸酸地聽
了新娘唱的歌,也不知道唱的是鼓吹革命的歌,還說女共產黨是
個了不起的名歌手,竟然連連喝彩,要求再唱一首。
朴賢淑的愛人崔亨俊也是個忠於革命的人。他的家庭生活處
理得很好,革命工作也搞得很好,後來不幸被敵人的槍彈打傷了
腿,成了瘸子。從那以後,他工作得就不如從前好了,因為他沒
有馬,沒有車,瘸著腿走遠道,工作成績自然不如別人。就憑這
一點,“肅反”指揮部就緒他貼上“消極分子”的標籤、扣上“民
生團”帽子.加以監視和迫害。朴賢淑也因是“民生團”的妻子,
被撤掉了領導職務。
這時候,她決心要離婚的消息傳到了我的耳裏。我聽到這個
消息後,批評“明星眼”說,“民生團”問題是暫時的,早晚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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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解決;崔亨俊做地下工作一直做得很好.到了遊擊區後也把—g‘
作搞得很出色,又是個很有理論水平的人,為什麼要跟他離婚呢:
這太不對了。
後來,我們把朴賢淑達到蘇聯去了。如果“明星跟”還活著.
不知她會以什麼樣的心情來回憶反“民生團”鬥爭的狂風使草木
都發抖的汪清時代。
遊擊區的人民無論男女老少都發生了動搖。人們苫澀地想道:
所謂革命也就是那麼回事,動不動撫捏造出莫須有的罪名,et日
殘殺;在這一片荒蕪的間島大地上,開了荒的是朝鮮人。開創了
革命的也是朝鮮人.可現在把這些先驅都殺掉和趕跑了.這到底
安的是什麼心呢?難道這肅清不是為了掌握領導權嗎?為了窄握
權力,就連過去的倩義相關係也都棄如敝展,毫無顧忌地殺害自
己人?如果這就是革命,何必去幹這樣的革命啊!與其玩這種鬼
把戲,因不如帶首家眷回家鄉去種地或者進山當和尚敲木魚好呢2
反“民生團”鬥爭的狂風就這樣扭曲丁人們的人生觀和革命觀。
這佯一來,——般群眾自然就放棄革命逃到敵佔區或杏無人煙
的地方去了。人們為了幹革命來到這裏.卻被革命遺棄,落到了
無以托靠的境地,哪里是他們可以棲身的地方啊?幹革命是為了
生存,而不是為了死亡。革命是為了活得像個人.活得更好才幹
的;死也要為正義而死,為正義而光榮地死在戰場上、以死換取
永生,這才叫幹革命。
可是,在這裏哪能談得上什麼永生啊?革命青競然無緣無故
地被昨天還同吃一鍋飯納人所殺害:
正因為這樣,解放後,我宣佈過去因反“民生團”鬥爭而到
敵佔區去‘歸順”的人是無罪的。他們為了躲避不白之冤,不被
那些連革命也不讓幹納入所殺害,而離開了遊擊區。這怎麼能說
是他們的罪過呢J
殘酷納屠殺染紅了汪清相古洞河的水,間島的條條山溝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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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天,哭聲不絕。
史忠恒也對這種現實感到失望,離開了間島.去了北滿。他
說,我走了,再也不能在這裏聞血腥昧了,在共產黨施政的地方
怎麼還有這種事情2東滿持委的領導班子給共產黨丟臉了。
我看出反“民生團”鬥爭的嚴重性,為了更具體地瞭解真相,
會見了許多人。
當時,敵人的“討伐”十分倡狂,腰營溝人民郎躲到森林去
搭起土窩棚過日子,革命軍則在遊擊區入口處設了兵營,保護群
眾。從遊擊隊兵營到村子約有十五裏地。
我帶著通信員到村于去和老人們談話的時候,洪望星來找我.
說她有話要跟我說。我同老人談完後,去見了她。她咬著嘴唇眼
淚汪汪地望著我,說:
“指揮部的人們欺人大甚了。怎麼能受得了這份窩更氣呢:我
來到汪清,什麼苦我都咬著牙忍受了.可這份氣實在受不了。與
其在間島受這份氣幹革命,不如到國內去搞地下工作。雖說不能
愫這兒一樣建立遊擊根據地,但地下鬥爭還是完全可以搞的。至
於經費。我可以把父親的藥房和全部財產都豁出來供給您。咱們
回朝鮮去吧!”
我用手示意,叫她小聲點。
“莖星,現在是什麼時候,還隨便LA這種話?”
“我是相信將軍,才說這話的。”
“俗話說,隔牆有耳嘛。最好不要說這種話了。”
挨聽了她的表白,禁不住心情調帳,甚至心想:連洪莖星都
決心離開遊擊區.那麼留在汪情繼續幹革命的到底能有幾個人呢?
她是個比任何人都更熱愛遊擊區的姑娘。遊擊區也十分愛護她。她
既是大無畏的地下工作者.又是孩子們喜歡的生氣勃勃的、熱情
的老師。她雖然沒有行醫執照,卻是一個善於診斷和治療的非專
業醫生。東滿待委的領導班子和遼清縣委的幹部中,就有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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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她的治療,醫好了三年未治好的疥癬。他們都很感激她,幹
部們也都稱讚她是個才女。
洪莖星一直認為自己是遊擊區所需要的人,是必不可少的人。
現在她卻—‘反常態、勸我出走。只憑她這一句話.就會被打成
“民生團”遭到處決。她信得過我.才坦率地說出了心裏話,這使
我很感激。遊擊區的空氣是那樣地殺氣騰騰,使得那樣熱情、那
樣充滿鬥志的洪莖星,也決心出走了。這個遍地都是同志們屍體
的間島,對她來說,已不是她全心全意熱愛過的新天地和安樂寓
了。
然而。她的建議,我是1i能接受的。
“營星。那樣做是不對的。我一個人是死是活.不異什麼問題。
到了這個決定革命興亡的關頭.經不起苦難,而選擇好走的路子
走,那我們怎麼能說自己是真正的共產主義音呢?就是再苦再難,
也要在這兒挺住.解決‘民生團’問題。繼續進行革命。這才是
革命舌應走的路,才是挽救革命的路。’
洪望星聽我這麼一說,就揩著眼淚.凝視著我說道:
“那些話是我心裏太[凡太渺茫才說的,請您原諒吧
您說這些話.我望眼欲穿地盼著您從北滿回來。不只我—
這樣啊1
“人們在關·民生團,的監獄裏,也一直在想念隊長同志:金
隊長什麼時候回來,金隊長那裏有消息沒有?能不能把東病的情
況告訴金隊長?您知道人們多麼焦急地等待您回來嗎?可是.這
裏各是傳來北滿遠征隊部死光的風聲。日傘鬼子也在報紙上這麼
說*”
洪莖星忍不住鬱憤,雙手捂住了胸u。
我望著她服用上血滴般的淚珠.感到撕心裂肺般的內疚。
洪售星的話使我不能4;深刻地想到自己作為朝鮮的革命者所
負的責任。革命就這樣被葬送呢,還是重新復活起來?在這樣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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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的時刻,如果不能制止威脅幹百萬生命的“肅反”大國殺,那
麼我自己也沒有資格說自己是朗鮮的兒子,也就沒有必要活在世
上。
因此,我建議東滿特委的領導為糾正反“民生團”鬥爭的偏
向召開一次會議。滿洲省委的巡視員也幾乎同時提出了要召開這
種會議的倡議。
幾天後,我接到一張通知書,說要在大荒繳召開東滿地區軍
政幹部聯席會議。
臨行前,我去找炊事班酌營房,準備給洪仁淑大娘送一件從
北滿帶來的衣料,作廓禮物。聽說,她蒙受‘民生團”嫌疑,幾
個月來一直很消沉。戰友們勸我說,要是給“民生團。嫌疑送禮,
隊長也難免叫“肅反”指揮部的人抓住把柄。我不聽他們的勸告。
難道人道主義也會成為罪過嗎?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