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頁四 戰友北上我南下
我們在結束南湖頭會議後,告別小家蹬河,向白頭山地區進
發。這天早晨,風特別大。系緊鞋帶踏上南下之路時,在我腦子
裏首先浮現的是我國的一句格言:“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我們
從小家殘河原木房的院子起程,在剛下了鵝毛大雪的雪地上留下
了行軍的第一個足跡。
在我們的一行人中還有王德泰、魏拯民等中國人軍政幹部,
魏拯民因心臟病復發,曾到蘇聯的醫院接受治療,不久前才
回來。這天,連他也和王德泰一起以愉快的心情開著玩笑跨步前
進。雖然天氣陰森寒冷,行軍速度卻很快。
根據南湖頭會議的決議向白頭山地區挺進,本應沿著從小家
斑河經過老爺嶺、爾青牌、明月溝、安圖直達白頭山的直線路程
南下*可是我們卻在沿著從小家斑河經過額穆縣青溝子、官地、安
固、撫松縣到白頭山的迂回路線朗額穆方向前進,這條迂回路線
的路程比直線路程遠一倍。
我們不得不沿著迂回路線走,是因為同我們一道參加過第二
次遠征北滿的同志們正在新開闢的額穆縣青溝子密營等待著南湖
頭會議的消息,從東滿來找我們的遊擊隊員、老弱者、傷病員和
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們也都在那裏等我們。
南湖頭會議的決議,對間島遊擊區因“民生團”問題發生的
一切極左妄動敲響了喪鐘,向全世界宣佈f朝鮮人進行朝鮮革命
的自主權力。這項決議在青溝子也必將引起激動人心的歡呼。許
多年來,他們在東滿和北滿的廣闊大地上浴血奮戰,心中一直想
的是祖國,是向祖國進軍。
可是.在官地一帶和青溝子密營的戰友中,大部分不能和我
們一起走進軍祖國的南下之路,反而要到更遙遠的北方去同北滿
520頁部隊進行共同鬥爭。自從朝鮮革命以南湖頭會議為起點,進入轉
折期以後,佔據白頭山一帶.把武裝鬥爭擴展到國內腹地,就成
了朝鮮共產主義者的最大願望。但是,我們把同中國人民共同鬥
爭作為抗日革命的重要戰略任務提出來,並為之作出了不懈的努
力。因此,我們不能中途放棄這一共同鬥爭,全都到白頭山去。如
果我們只顧本國革命,把朝鮮人遊擊隊隊員全都帶到白頭山去,那
麼,東北地區的遊擊鬥爭就會遇到嚴重的困難。
北滿各部隊迫切感到軍政幹部和骨幹軍人納不足,所以他們
一再要求東滿各部隊同他們進行共同鬥爭。對這一要求的回答,就
是我們的兩次遠征北滿。在小家組河召開南湖頭會議的時候,北
滿各部隊也要求我們提供人力支援。這種情況使我們不得不在南
湖頭會議上,把給北滿地區抗日聯軍部隊提供戰鬥支援的問題作
為儀題提出來,並為之採取了具體措施。
正因為這樣,我在向白頭山地區挺進的決定性時刻,決定同
多年相我同生死共思難的戰友們告別,先蹈上了迂回之路。向白
頭山地區挺進這一歷史性壯舉,使我們邊不得已地首先嘗到了同
多年來費盡心血培養的戰友們離別的痛苦。
他們不能跟著我們到白頭山地區去,卻要到離祖國更遙遠的
北方去,他們的心情該是怎樣呢]
我從告別小家殘河時起,就為這個問題思緒紛亂。
回顧起來,我自開始從事革命鬥爭以來,經受了無致次這種
生離死別之痛苦。我十三歲就和萬景台家鄉的人們離別,到了憚
甸,剛建立打倒帝國主義同盟就又不得不同剛剛建立友情納同志
們離別了。
這次離別不久就成了互相緊緊擁抱、熱烈握手的重逢。在烽
句離別的打倒帝國主義同盟第一批成員,在吉林重新見面,開始
把青年學生集結在“打倒帝國主義”的旗幟下。集結在這面旗幟
下的青年,都是些不借赴湯路火的大丈夫。這些同志個個都是情
521頁逾骨肉、義雹幹金的寶貴人才。
然而,我剛出獄就要把鬥爭舞臺從滿師部轉移到滿洲東部,
因而又要嘗離別之苦了。三五成群到處活動的戰友們肩負起新的
任務分散到中滿、南滿和北滿的廣闊大地去了。這次離別不同於
在拌甸的離別、無法預料什麼時候才能重新見面,是一次令人痛
心的離別。
同崔昌傑、金園友、桂水春、康炳善、樸素心、崔一泉、高
在風、樸一波的離別是這樣,同陪我一起到哈爾濱的韓英愛的離
別也是這樣。我在結束同共產國際聯絡站的接觸後離開哈爾濱的
時候,韓英愛來找我,要求我帶她到東滿去。她哀求我說.既然
要幹革命,就願意在一星同志的直接領導下幹革命,要我幹萬不
要拒絕她的這個願望。那時她已接受了我交給的任務,處理我沒
來得及處理的兩件事:一是留在哈爾濱恢復被破壞的組織網,二
是做滿洲省委巡視員的工作。
我自己也很想和韓英愛一起去東滿,可是為了工作,不得不
拒絕了她的要求,我懷著這種矛盾的心情離開了哈爾濱。我心想,
我承擔共青組織吉東恃委責任書記的工作,在兩三個月內是可以
再見到她的。我抱著這種樂觀的想法離別了她。
我所以不顧她的願望,把她任命為哈爾濱地區的持派員,讓
她留在哈爾濱,是因為我相信她那種只要組織給他任務就不管多
麼困難總是認真執行的高度貴任心,也是因為她的這種責任心是
推進哈爾濱一帶的革命工作所迫切需要的。說也奇怪,我總是把
親密戰友留在他們不願待的地方或派到他們不願意去的遠方去。
就這樣,我到南方去,韓英愛卻留在北方。這次離別十分淒
涼。我把韓英愛這樣一個連自己攤到的一塊菜餅也都分一半讓給
我的真摯的戰友留在北滿的一角,只跟她說一聲再見,揮一下手
就離去,我的心情是很不平靜的。
看來.每當革命面臨新的局面時,離別就像影子一樣總是伴
522頁隨著我們。要保持和鞏固我們盡全力建立起來的某地革命組織,就
不能不把通過鬥爭培養出來的人留在那裏,而我們則要到新的地
方去繼續做培養入的基礎工作。這好比是我們做連續開墾新處女
地的拓荒工作,而同志們則把我們開墾的處女地1f弄成肥沃的果
園和良田。
正是革命的這種要求、使我們的離別成為不可避免的。然而,
那些甚至我們要他去死也能毫無怨言地去死的忠實的同志,為革
命需要離別的時候,卻常常發牢騷,不願聽從。
我把鬥爭舞臺轉移到東滿的時候,像小孩子一樣紉著要跟孜
走的並非韓英愛一人。當然,三四年來一直同甘共苦、生死與共
的戰友之間的離別,是不可能像萍水相逢的人之間離別那樣平常。
對他們、不管怎樣曉之以理,甚至批評和責備,也是無濟於事的。
本應最體諒我的車光秀,反而說:“我們一直生死與共,難道是為
了這樣的離別嗎?讓我們找一條水不分離、共同幹革命的最佳途
徑吧。”他繼任我不放,一直跟丁二十裏路。文朝陽要和我離別,
難過得像個女人一樣競放聲大哭起來。
那時.我反復自問,難道革命就是這樣苛刻的嗎?
有保車光秀說的那樣眾不分離、共同幹革命的途徑嗎?
途徑是不可能的。
我說服同志們說,我們不久就會重逢,離別是暫時的,心想
著重逢的那一天,忍住離別的悲痛吧.不要流淚,要笑著離別。不
是說離別有一百次,重逢也有一百次嗎?
然而,現實常常是與我的預期背道而馳的,同我別後重逢納
同志實在沒有幾個人,就連這些同志也匆匆池離開我們與世長辭
了。
有人說,生活是離別稱重逢的不斷的循環往復。然而對我們
來說,一去不回的離別大多了。老實說,由於這種原因,我在與
人離別的時候常常感到不安,產生不祥的預感。
523頁 現在去青溝子密營又要同多年在東滿並肩戰鬥的戰友們離別
丁,這不能不說是隱藏在向白頭山地區挺進的喜悅中的悲哀了。
向白頭山地區挺進前夕,魏拯民看到我這個應該比淮都高興
的人神色憂65,便問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不僅無法用一句話表述心中紛亂的思緒,而且也不願把這
種心情遠露給別人,便回答說沒有什麼心事。
“聽說,金日成同志是最近才聽到哲搜弟去年犧牲的消息吧?
有什麼辦法呢?要堅強,不要太傷心。”
魏拯民這樣猜測我心情憂鬱的原因。當然,這個損失給我的
痛苦也是難以忍受的。鄒t.我在那人地兩生的滿洲。連僅有的
骨肉英杜弟的生死安危也不知道。
也許是因為這種悲哀再加上與同志們的別離
就更濃了吧。
魏拯民為了扭轉我的心情,開起了玩笑:
“金日成同志,心煩的時候,最好的藥是說笑話。為了金同志,
我講個過去我們夫妻吵架的事吧。聽聽夫妻之間的日常生活瑣事,
作個參考是會有好處的,因為你總不能老是過獨身生活嘛。”
工德泰為了改變我的情緒,也插進來說:
“對嘛,男兒二十四,可以說已經過了好時辰。
金司令也許是因為要和戀人離別了才傷心呢。”
魏拯民就更起勁兒了。
“對,也可能,既然談到了內劉,我就不講夫妻吵架的故事,
講講有關離別的中國古代故jr.J)椰g’吧。”
他說,只要按“折柳”這個故事裏的方法去做,就能交上好
運。‘折柳”這個故事是從漢代流傳下來的。漢朝的首都附近有一
座橋,漢代的人送別親朋好友時,送到那座橋上就折一柳條送給
親友,祝願他交上好運。從那時起折柳就成了中國人贈別親友的
一種風俗。撓拯民的家鄉也流傳這種風俗。
524頁 他說,跟貼心人離別時9f下柳條送給他們,就一定會文好運,
所以勸我也這麼做。
這個故事裏的柳條可能是象徵家鄉的。我猜測這個故事包含
著即使離別了也不要忘記生育自己的家鄉和家鄉人的意思。
正當北滿嚴寒逞兇的時候.要給每個離開的同志贈別,就需
要足足一個背架的柳條,上哪兒去折這麼多的柳條呢?就算是那
樣送了,難道就能使我消除憂鬱嗎?不管怎麼樣,魏拯民為了安
慰我,給我講這個故事的心意,使我十分感激。
早些時,崔昌傑同我分手時在孤榆樹的柳堤上曾說過這樣一
段話:
“我崔昌傑要像南崗和丹齋的離別那樣,不拘格式,不設別廷、
:6悄地離去。”
崔昌傑說的南崗是李升蒸,丹齋是申采浩。我已經談過,南
崗李升黃是我國屈指可數的富翁,他把一生獻給了愛國教育運動
fg慈善事業。定州的五山學校是他建立的,這事後代人也都知道。
他在那裏資助流亡海外的獨立志士的過程中,同丹齋申果浩也建
立F深厚的友情。
申采浩描不過南崗的強留,有一個時期在五山學校教過國交
和西方歷史。他講歷史課講得特別好,他的名聲一宣傳到海外,在
吉林也常常成為學生的熱門話題。
我國完全淪為日本帝國主義殖民地的庚成年前夕的冬天
齋忽然對南崗說:
“我還得離開這裏。”
南崗頗感驚異,挽留他說:
“這麼冷的天氣,休忽然想到哪里去呀?就是走
了再走嘛,”
“什麼解凍不解凍的,我實在看不暇日本鬼子,我一定要走。”
丹齋固執地說。第二天他連話都沒說一聲就離開了定州。據說,那
525頁時他經由中國去了俄國。
丹齋的出走,使南崗十分難過,他自言自語地埋怨說;
“這個人真是……也不要一點路費,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南崗每當送走獨立運動考的時候,都設盛澱餞行,還給他們
足夠的路費,可是丹齋聯手都不握一下就走了,南崗當然是無限
難過了。
崔呂傑上柳河去時所說的南崗和丹齋的離別就是指這件事議
的。
金赫責難丹齋,說他不辭而別,太無情了。崔昌傑卻說,不
瞭解申采浩的為人,就不要責怪他,申采浩才是比誰都愛惜南品j
的熱情人。他解釋說,不辭而別,是為了不麻煩獨立志士,是又
了避免離別的痛苦。
崔昌傑說得對。丹齋是個火一樣熱情的人,是特別愛惜南崗
的人。
別說要效仿丹齋和南崗之離別的崔昌傑,就是金園友、佳水
春等其他戰友也都一樣,他們接受了任務之後就像申采浩那樣不
聲不響地離開了我。
我的戰友都是這樣的人。
後來我在東滿從事武裝鬥爭的時候.也把我們培養出來的得
力軍政幹部和可愛的通信員以及寶貴的隊員根到軍事力量薄弱的
南滿和北滿各部隊去了。每當這時,惜別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心
裏,使我心如刀紋。尤其是接到這些同志在什麼時候在哪一次戰
鬥中怎樣犧牲的疆耗時.這個巫耗就成為永遠使我們身心痛苦的
傷痕。
我通過這種離別體會到革命同志之間的友愛是多麼深厚,清
楚地認識到在革命者的一生中同志所占的比重有多麼大。
解放後在進行社會主義建設的時候t我也常常對幹部們說,讓
上有父母與兒女之間的愛、夫妻之間的愛、兄弟之間的愛、朋右
526頁之間的愛等各種愛,但其中最珍貴的愛是革命同志的愛。這是根
據上述親身體驗說的。
真誠的同志愛,不經過真正的革命鬥爭的實踐是體會不到的,
不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共命運是體會不到的。
過去,我們的同志在一連幾天以水代飯進行血戰的最惡劣的
環境中,偶爾在雪堆中揀到一個野果,也充塞到同志們的嘴裏。
正如牛郎織女的傳說所表明的,感情越深,離別的悲哀也越
大。正因為這樣,革命同志之間的離別也那樣令人感到難忍納痛
苦。
但是,不管離別是多麼令人悲傷的,如果不離別就不能幹革
命,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想著一下命令就要備包奔向東南西北的各個同志,我思緒萬
千,仿佛烈火把我的心都饒成了灰。
小通信員吳大成和崔金山不知道我的心思,還以為這回難要
到祖國去了,高興得飄飄然地跟著我。可是我不得不把其中一人
派到北滿的部隊去。
我們經過長途跋涉,過晌午才到了育溝于密營。眾人從密林
中的原木房裏擁出來,把我們團團圍住,高興地問這問那,好不
熱鬧。他們是將要留在北滿的汪清和渾春的同志,此外還有要送
到蘇聯去的傷病員相老弱者。
一個小姑娘喊著我,飛快地跑過來纏住我的路膊。
“這是准呀7你也在這裏呀沖
我把她一把抱在懷裏,端詳著她的小臉蛋G
兒梁貴童女。她在汪情遊擊根據地失去了父母、
“聽說將軍要到這裏來,我就趕來了。將軍
去吧?”
“唁,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了1”
她是梁成龍的女
失去了奶奶。
您是要到白頭山
“是李應萬叔叔說的。他說,我們都要跟著將軍到朝鮮去哪。”
527頁 我朝她指的方向一瞧.只見李應萬拄著雙拐站在隊員當中樂
呵呵地笑著。
我難過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原是汪清遊擊隊的連長,這已在前面介紹過。從素質和能
力來看,他是能夠指揮一個營甚至一個團的好指揮員,可惜被截
去了一條腿,只好遲到二線。他拖著傷口尚未癒合的腿。在兵器
廠裏修理兵器,樂觀地生活著。
“將軍,我說的沒錯兒吧?我住在這兒,也能聽到那邊說的話
呢。”
李應萬扯了一陣後,性急地要我告訴他南湖頭會議的情況。
我卸了行裝後,把密營裏的全體軍民都召集到一塊,向他們
傳達了南湖頭會議的決議。
原木房裏納入都高舉雙手喊了萬歲。共產國際承認過去在間
島進行的反”民生團“鬥爭是極左的,並宣佈朝鮮人進行朝鮮革
命是任何人不得砥毀的神聖不可侵犯的權利。聽到這裏,他們都
流著淚說,這回可以回到祖國和家鄉.在自己生長的祖國大地上
同日本帝國主義進行決戰了。在國外出生的人也抑制不住興奮地
說,自想儘早到祖國去看看。不知是誰,向大家誇耀起白頭山來
看來,沒有一個人想到自己會留在北滿。人們越激動
越不能不把真情告訴他們,這使我處在更加為難的境地。
但是,我不能不把要離別的事告訴他們。
“同志們,請你們回顧一下。每當作為武裝鬥爭的辯證過程而
出現新形勢時,離別總是形影不離地伴隨著我們。
“這在甫湖頭會議後朝鮮革命進入了轉折期的今天也不例外。
因此,大家對離別都要有個思想準備。日本的軍部法西斯集團在
製造了‘二.二六’事件後,更加明日張脂地侵略北方。日本帝
國主義侵佔了齊齊哈爾和中國北方其他地方之後,為了製造侵略
528頁蘇聯的藉口,在蘇滿國境不斷地進行挑釁。這是同志們都知道的。
針對這種情況,北滿遊擊隊正在努力加強抗日力量。可是他們因
為缺乏骨幹,遇到了很大的困難.因此,他們多次要求我們支援。
“同志們,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都到白頭山方面去,那就
會招致什麼樣的後果呢?”
我為了讓聽眾有時間品味我的話,暫時停下來環視一下。從
群眾中傳來了表示不安的耳語聲。起初只一個角落裏開始的耳語
越來越多起來,終於席捲了全場,使會場捅了馬嬸窩似地騷動起
來。雖然是預料中的反應,但我還是不免有點驚慌。我預感到同
戰友們的離別有可能退到嚴重的困難,這使我無法和緩地把話說
下去。
不過,聽眾很快停止了耳語,注視著我。
我斷定宣佈離別的時刻到了,便毫無顧慮地宣佈了從離開南
湖頭的時刻起琢磨了幾十遏的人事變動計畫。
“從現在起,證清團要到崔庸健同志進行活動的地區去,渾春
團要到第三軍進行活動的地區去。金策同志就在第三軍。汪消團
和渾春團的部分力量要同周保中屆下的第五軍一起在寧安、穆棱、
葦河一帶進行聯合作戰。傷員和老弱者要到蘇聯去治療,儘快恢
複健康。
”同志們,請原諒!我到這裏來並不是為了帶你們到白頭山
去,而是為了向你們道別。“
人們在一片靜默中盯了我幾秒鐘。我原以為場內會發出一片
不滿的呼聲,可是出乎意外,場內卻是一片令人難以置信的寂靜。
人們在這令人窒息的靜默中以沈著的目光凝視著我。這使我感到
十分驚訝。我覺得這沈默比干萬句怨言更可怕。
不過這一沈默並沒有持續多久,從這裏那裏響起的抽泣聲,打
破了那奇異的寂靜。
我茫然地站在因為宣佈了離別而泄了氣的隊員們面前。
529頁 還是在我手下當了幾年政治幹部的崔春國度量大。他安慰我
說:“將軍,這裏由我們來收拾,您就放心地去歇息吧。”其實,他
也得跟我們離別,去另編一個獨立旅進行活動呢。
我讓崔春國擊做那些將要留在北滿的人的工作之後,去看了
將要到蘇聯去的傷員和老弱者。在幾年來的遊擊鬥爭中.我們的
隊伍出現了不少傷病員和體弱者。遊擊區還存在的時候,傷病員
是完全由根據地醫院負責治療酌,可是遊擊區解散以後,對傷病
員的治療就成了者大難問題。因此,把大部分的傷病員相老弱者
暫時送到沙河掌和鏡泊湖附近去治療,等建立了青溝子密營之後.
就把他們都集結到那裏去*但這也不能說是萬全之策。
幸虧魏拯民同共產國際的有關組織進行交涉,按照我們的要
求圓滿地解決了我們員傷腦筋的傷病員和體弱者的治療問題。從
此,人民革命軍的傷病員和體弱者暫時可以到蘇聯去接受治療了*
魏拯民同共產國際談好了交接我方傷病員的事務性程式問題;也
靠他的努力,圓滿地解決了派我們的留學生到共產國際辦的學校
進行學習的問題。汪清團和揮春團的同志們向著北滿部隊出發的
時候、留學生小組也將和傷病員小組一道到蘇聯去。
我們決定首先把我們部隊的傷病員、老弱者和無依元靠的孩
子分成兩個小組,分兩次送到蘇聯去,並由王潤成率領部分隊員
把傷病員護送到國境線去。
我們在南湖頭已經對這個問題作了決定,可是,育溝子的傷
員們還不知道。
我正朝傷員們那裏定去,李應萬校著雙拐忽然出現在我面前,
擋住了我的去路。
“將軍,世上哪有這樣的gi天霹雷呀?難道我李應萬也非要去
蘇聯不成?”他一開口就祖聲租氣地說,激動得連腮幫子都不住地
抽搐。
“應萬同志,你別激動,坐下談2”
530頁我扶他坐在一棵橫倒的朽木上
李應萬扯著我的胳膊哀求道:
“將軍,我求您讓我在您身邊幹革命一直幹到犧牲吧。我雖然
只有一條腿,但能打槍,又能修理兵器。我還有一張嘴,能作號
召革命的演說。難道您以為我李應萬是個當同志們流血奮戰的時
候願意到蘇聯去享福的人嗎?”
當然,我早己料到,這個火爆性子的前遊擊隊連長是一定會
這樣做的。實際上,他是為革命截去了一條腿的人網。
我握住他的手懇求他說;
“休要是這樣,別的傷員就會更糾纏不休的。想到將脫離抗日
武裝鬥爭隊伍的同志們,我也非常痛苦。但是,你們不是因為身
體條件而在生活上經常受到限制嗎?有遊擊區的時候,雖然有點
不方便,也還能湊合著過下去,可現在解散了遊擊區,像洪吉童“
那樣縱橫馳騁的新的戰鬥環境中,拖著殘廢的身體怎麼能跟著部
隊行動呢?”
我勸說了他一個多鐘頭,可總是像對牛彈琴似地沒有什麼效
果。
“將軍,我可不想到革命已經勝利的國家去,吃人家的麵包,
過舒適的生活c要是不想於革命想坐享清福的話,我幹嗎把家產
全都賣掉.買了一箱子白郎寧手槍投到遊擊隊來啊1我求您讓我
留在您的身邊吧2我不願做一個落伍者。”
李應萬認為在革命隊伍中落伍是比死亡更可伯的事情,他是
這樣一個真正的共產主義者。不過,他的思想方法是有點過澈的。
我們要他到蘇聯去,並不是要他拋棄革命,也不是要他去享福。我
們只是讓他到安全的地方去受到充分的治療,能安上假腿回來,就
m品/籠殿盟提留君洗然粳““m16“A6’
531頁十分滿意了。
我對他的懇求作不出任何回答,只是無限感慨地M億著相他
一起保衛遊擊區的汪清時期,默默地走在密營的Pr地上。在痛苦
中持續的沉重的沈默,反而觸動了李應萬的心。
他觀察了一陣我的表情,忽然把臉假在我的肩上嗚咽著說:
“將軍,您在為我操心啦,那我去蘇聯就是了。我在那裏每天向著
白頭山況願將軍打勝仗。”
同梁貴童女的離別也和同李應萬的離別一樣使我非常難過。
這個小女孩聽說她要被送到蘇聯去,就哭個不停。
所以,我在育溝子密營期間一直帶苔她,吃飯也一起吃,睡
覺也睡在一個床鋪上。
我們離開育溝子密營的前夜,這小女孩躺在毛毯下談個沒完。
“將軍,聽說蘇聯比這兒更冷,是嗎?”
這孩子也許是從大人那裏聽說蘇聯有冷得可怕的凍土帶吧。
“不伯,你去的地方氣候和這兒差不多一樣。”
我聽著原木房外呼嘯的北滿淒厲的風聲,給孩子作了這樣的
回答,心如刀割。把一個沒有爹媽的小女孩從一個他鄉又要送到
另一個他鄉去,我覺得這個現實未兔太殘酷了。
但是,在這女孩子的心目中,那只有雪花和寒風這兩種表像
的氣候惡劣的大地,卻是既沒有日本鬼子、又沒有剝削相壓迫的
社會主義國土。
這孩子到那裏去,將同迫害好人的可惡的世道訣別,生活得
像雲雀一樣愉快、像山鷹一樣自由、侶鴿子一樣幸福。將來長成
大人,就會回到我們的隊伍裏來進行革命。這是我們把她這樣可
憐的孩子們送到蘇聯去時心裏所抱的希望,也是對自己的安慰。
“李匝萬叔敘說,將軍到白頭山去打仗,每月還一定要來看我
——次。是真的嗎?”
可能是因為這孩子賴著不肯去蘇聯,李應萬不得不仍了這樣
532頁的謊。
我盯著那孩子明亮的眼睛,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碰到孩子們
的向話,我從來沒有像這次那樣處於為難的境地。幸虧,這孩子
又主動地給我解了圍。
“要是將軍離開白頭山,到我們這兒來,日本鬼子就要去殺朝
鮮人,那怎麼辦呀?將軍,別來看我啦,您就在白頭山吧。”
“好孩子,你真是個好孩子!我聽你的話,不離開白頭山、我
要在那裏給你的爹媽報仇。”
我不由得一把抱住了那孩子。
梁貴童女像只小烏似地鑽進我的懷裏,莫名其妙地渾身顫抖
著。也許是因為這個目睹了無數爸爸媽媽被殘舀殺害的少女,眼
前又一下於浮現了那令人毛骨依然的往事吧。
這孩子叫我不要離開白頭山,我覺得這句話裏包含著全體朝
鮮人民的願望翱囑託。
過了一會兒,她又叫我:
“將軍!聽說白頭山太高了,我這樣的小孩子上不去
我就不能去白頭山,要跟著應萬叔叔到蘇聯去。”
我什麼也設說,只是撫摸著孩子的頭。我在心裏說:貴童女
啊,到時候你也到白頭山來吧。那時候,我們朝鮮也會變成像蘇
聯那樣生活美好的國家。
那天我一夜未曾入睡。天一亮就要出現的揮淚惜別的情景不
斷地浮現在眼前折磨著我。怎樣服他們離別呢?是真他按“折
柳”的方式把這裏的樹枝行下來分給每個人呢,還是僚丹齋那樣
悄悄地離開?
拂曉時分,崔春國來我我說:
“將軍,76備什麼時候走?”
“早早吃了早飯就走。官地的連隊正焦急地等著我呢i怎麼樣,
這裏同志們的情緒安定了一些沒有2……你們也該馬上行軍北上
533頁亮了,離別的時刻就要到了
“將軍,對我們的同志,
仗,請您放心地走吧。”
“都是好同志叼。所以,
你不放心吧。我們在北滿一定好好打
我也依依不捨呀。現在,跟春國也要
我說不下去了,默默地望了他好一陣,才一把握住他的手,說:
“跟你分手,還來得及這樣說上兒句,算是不錯哩。可是那韓
興權.我見不著他了,心裏真不好受。以後你到了北滿部隊見到
他的話,請轉達我的心意吧。”
那天,我們以簡單的早餐代替了別籠,飯後就分手了。
正如崔春國說的那樣,育溝子的同志們以笑臉送我們走上了
去官地的路途,唯獨梁員童女在悲傷地啼哭。
我一想起把不願分離的九歲女孩子的小手交給李應萬,邁著
千斤重的步伐離開育溝子密營的往事,現在也感到難過。
據彙報,李應萬和梁貴童女後來屑於第一批或第二批去了蘇
聯。從那以後,我們很長時間沒有聽到他們的消息。把他們的稍
息第一次告訴我們的是過去的遊擊隊縫紉隊員全文振,當時她也
從青溝子密營離開部隊去了蘇聯,解放後才回國。雖然很晚,但
我得知他們還活著,心裏有說不出的高興。
梁貴童女現在大概快七十歲了。這個年齡,可以說是人生黃
昏了。我現在也常常回憶起被扣上“民生團”帽子憂心仲仲地過
日子的原營長的女兒梁貴童女。不過,浮現在我眼前的不是年近
古稀的考太大,而是九歲的少女。我無法想像已成了老太太的貴
童女。留在我記憶裏的只是像麻雀一樣Nm叨喳喳地說要跟著我到
白頭山去的那少女的面容。
在青溝子,多虧崔春國成功地說服了他的隊員,離別時沒遇
534頁到什麼麻煩;但把官地金麗重連隊相吳振字所屬連隊派到北滿部
隊去的事,卻讓我費了很大勁兒。吳振寧所屬連隊跟我糾纏不體,
非要跟著我們到白頭山去不可。
經我們一再說服,他們終於同意到北滿部隊去,不過再三要
求我們允許他們把我遲到安圖縣界。這樣一來,渾春青年義勇軍
一個小隊的同志們也跟著要送我們到安固去。那個小隊裏的黃正
悔過去受我們的指示在渾春做過策動偽滿軍嘩變的工作,就是他
帶頭想得到我的許諾。
我舉例講了北滿地區的實際情況,勸說了幾個小時。
魏拯R4F常喜歡黃正海所屬的渾春青年義勇軍小隊,所以,我
決定把那個小隊交給他。吳振宇所員連隊的同志們有些沮喪地離
開F迷魂陣。
同魏拯民一起在風聲淒厲的土岡上送走晚著眼淚啟程的吳振
字所屬連隊同志酌時候,我的心也被惜別的淚水打濕了。
同那些個別地派到北滿抗日聯軍部隊去的同志的離別.就更
令人難以忍受了。創建不久的北滿抗日聯軍部隊因缺乏軍政幹部,
遇到很大的困難。我們根據他們的要求,派去了韓興權、全昌哲、
朴吉松、補洛權、金泰俊等幹部,甚至把我的通信員吳大成也派
去了。這就等於把我們在間島精心培養的幹部全都交給了他們。
’ 吳大成是吳仲治的弟弟。他原來在十裏坪從事少先隊工作。他
眼看著哥哥們一個個地都參加了遊擊隊,心裏急得不行,便自告
奮勇當了我的通信員。
我叫他到北滿部隊去、起初他只是嘻嘻地笑著。看來他是以
為我在開玩笑呢。後來他知道不是開玩笑,就哭喪著臉沖我說:
“將軍,為什麼要派我去呀?我不去5我這麼一個小兵不去北
滿部隊,難道革命就搞不成了?讓我留在您身邊吧/
平時一有指示,他就乖乖地只答應一聲“是”,就去執行,使
我感到十分倪意,可是這一次,他卻表現得十分粗魯。
535頁 我經過幾十次的說服才把吳大成送到遙遠的北滿部隊去了。
這個一直賴著不肯定的吳大成,在離別的時刻卻像大人似地安慰
我。他看到我兩眼濕潤,便開玩笑說:“將軍,我定了,崔金山能
像我一樣照顧將軍嗎?”
離別的前夜,吳大成和我的另一個通信員崔金山徹夜低聲細
語,談心作別。
平時我過了午夜才睡,淩晨三四點鐘起床。可是這一夜,為
了要定遠路的通信員,我早早地熄了燈躺下,徹夜竊竊私語的兩
個通信員,大清早就到外面去了。
他們到底想搞什麼鬼呢?我起了好奇心,便堅起了耳朵。
“金山,我走後,你可要更細心照顧將軍啊!”
吳大成小聲說。金山卻只是歎氣。
“你到了白頭山地區,一定要弄些辣椒醬,每餐都要給將軍擺
上。那裏朝鮮人多,只要費點神就很容易弄到的。你知道將軍多
麼喜歡吃辣椒醬吧?可是我們還沒能讓將軍吃過一次辣椒舀。真
的,我們沒有資格當通信員。現在要離開將軍了,這些事就窪在
心上放不下去。”
“我一定照你說的去做,體放心走吧。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
面呢?”崔金山的聲音有些咬咽。
“是啊,什麼時候才能見面呢……對啦,金山t你到了那裏一
定要先到平安道人家去看看。平安道人可能有色蝦醬。將軍很喜
次吃魚蝦醬。瞎,我本想到了白頭山一定弄到這種東西來好好招
待將軍的……”
天亮後送走了吳大成。他走後,我發現他夾在書頁裏的字條。
上面寫道:
“將軍2將軍為了光復祖國,一年三萬六十五天沒有一天唾過
安穩覺。可我作為通信員卻叫你操了不少心,現在要離開,感到
十分內疚。我到新的地方去,一定好好工作.英勇戰鬥,請您不
536頁要掛念。
“遇到困難,我就會想起將軍常說的那句話:‘為了光復祖國,
要忍受湧苦。’我發誓決不琺汙你的愛護下培養的愛國氣節,不借
獻出生命為光復祖國的神聖事業作出一份貢獻,請您放心。祝您
身體健康。”
作為一個年幼的通信員,吐露在信中的感情是很深沉的。我
的戰友都是這樣重俏義、感情深厚的同志。
那天,魏拯民陶著眼淚說,從南湖頭經過育溝於、官地到迷
魂陣的過程中,深切地感受到了朝鮮同志相互之間的情義是多麼
深厚。
“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金日成同志的戰士個個都勇敢,情義
又格外深厚,我真羡慕叼。就看那黃正海吧,是個多麼叫人喜愛
的青年叼:”
我把炊事隊員任銀河同渾容納青年義勇軍小隊一併交給了魏
拯民。
黃正海跟著魏拯民同我們分手的時候,也和吳大成一樣非常
難過。可是,他也一面流著眼淚,一面安慰我,要我放心,說他
一定遵照將軍的囑託好好照顧魏拯民同志。後來,他真地按照自
己的誓言,忠誠地保護了魏拯民,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當魏拯
民病重的時候,黃正海一直背著他定,每當遇到敵人的‘討伐”時,
黃正海就展開殊死的血戰保護他。
正因為這樣,魏拯民臨終時親切地叫著黃正海的名字,深情
地說:“我到了陰間也不會忘記正海.不會忘記朝鮮同志酌至誠。
願你們英勇作戰,陪著金日成同志凱旋回歸祖國吧。”
但是,魏拯民那麼感激、那麼念念不忘的黃正海也未能回到
我的身邊,他成了滿洲荒野的幽魂。
現在我每當想起黃正海的時候,我眼前首先就浮現出從南湖
頭到白頭山的迂回幾千里的南下行軍路線。
537頁 在育溝子密營像個小孩子一樣跺著腳要跟我走納黃正海,到
了迷魂陣才跟魏鑷民走了。從育溝子密營到白頭山的遙遠的南下
行程,我和黃正海同行74B長一段,在這過程中,我對他的感情
也更加深厚了。
從南湖頭到白頭山的幾千里路上,我們向北方派去了多少戰
友陰1
朴吉松、韓興權、張龍山、全萬松、樸泰化、崔仁俊、吳大
成、吳世英、金泰俊等數不勝數的許多戰友,把青春的鮮血灑在
南北滿的山野上犧牲了。
槍法好、又很重感情的張龍山的犧牲自不用說,小小年紀為
照料我而日夜奔走的吳大成,別後再也沒見到他,這使我感到無
比納惋惜。吳大成是吳仲洽最疼愛的弟弟。
我們和吳大成分別的時候,吳仲洽在一師二團參加了遠征蚊
河,未能見到被派往北滿的弟弟。
我到了白頭山地區,多虧金山的努力,有一次就著族蝦醬吃
了煮熟的青玉米,吃得很香。就著糠蝦醬吃煮青玉米,固然是搭
配得再好不過了,不過,我想到這裏面蘊藏著吳大成的心願相情
義,便特意吃得很多。
那時候我一直深信,吳仲洽和吳大成他們哥倆兒,雖然一個
在南方,一個在北方,相隔很遠,分別戰鬥,但在祖國光復那天,
他們是一定會歡聚一堂的。但是,他們都犧牲在異國荒野上,未
能回到祖國來。
那些犧牲的同志們,正如我們所相信和期待的,在南北滿各
地戰鬥得很好,充分表現了朗鮮革命者的氣筏。
自從在青溝子密營同戰友們揮淚作別以來,過了一年半見到
了崔吝國,有些同志過了五年或六年又見了面,有些同志則在解
放了的祖國才久別重逢,他們都深情地緬懷犧牲的戰友。
活下來的同志們都立了赫赫戰功回到了我們身邊。
538頁
有些同志成為百戰百勝的英雄支隊長名震四方,有些同志成
為連長、旅長、師政委等幹練的軍政幹部,立了耪赫戰功。不過,
年輕時的嬌憨氣卻依然如故.他們拭著眼淚說:“離開了將軍,就
像離開了父母一樣,常常想您都想哭了。”
他們看到我念念不忘未能生還的戰友們,就和抗日革命時期
一樣親切地安慰我說:
“將軍,不要太傷心啦。在光復祖國的征途上怎麼會沒有犧牲
呢。當年同他們的離別雖然變成了水別,可是它帶來了祖國的光
複,他們是不會為自己的犧牲後悔的。”
我就在這樣的戰友們的愛護之中度過了八十個春秋。未能回
到我們身邊的戰友們,給我的一生留下了深深的傷痕,可是他們
假一顆顆閃閃發光的星星,為我們的抗日革命史和祖國的歷史增
添了光彩。
因此,我也不為在抗日的日子裏把戰友們派往北方和南方那
種悲痛的離別而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