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旋 主體34年(1945年)8月,朝鮮全國翻騰著歡慶解放的熱浪,萬分激動的歡呼聲震撼著三千里江山,全國人民望眼欲穿地期待著民族英雄金日成將軍凱旋祖國。 民族領袖誕生的古都平壤徹夜不眠,通宵達旦地企盼金日成將軍入城。主體14年(1925年)冒著狂風暴雪辭別了家鄉的金日成將軍,何時回來,是今天,還是明天?四十萬平壤市民翹首駐足,盼望著將軍早日歸來。 在漢城,呂運亨、許憲、洪命熹等德高望重的人士,成立了歡迎金日成將軍籌備委員會。漢城車站廣場人山人海,成千上萬的市民熱切地盼望金日成將軍的到來。 三千萬人民的心都在朝著金日成將軍凱旋祖國的那一時刻飛奔疾馳。 自從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的消息傳到訓練基地,朝鮮人民革命軍指戰員個個興奮不已,都忙著準備回國。二十年如一日地在異國他鄉風餐露宿、戎馬倥傯的我,也願意早一天回到祖國去。但是,我們把對祖國和家鄉的懷念深深地埋在心中,推遲了回國的時間。當然,我們不是不知道祖國人民望眼欲穿地等待著朝鮮人民革命軍凱旋祖國的心情。 我們沒有急於回國。我想,要回去,就要事先充分做好準備。準備什麼?準備建設新社會。在祖國解放的戰略任務已經完成的情況下,必須把新社會建設的時間表安排得十分緊湊。 1945年9月2日,在停泊在東京灣的美國戰艦“米蘇裏”號上舉行了從法律上確認日本無條件投降的國際儀式,日本外長重光葵和總參謀長梅津美治郎在投降書上簽了字。重光葵是任日本駐華公使時被尹鳳吉炸斷了一條腿的瘸子。梅津美治郎是日本軍部的頭面人物。他於1939年秋至1944年夏任關東軍司令官。關東軍存在期間司令官換了十來個,梅津是倒數第二個。敵人打出“東南部治安肅正特別工作”的牌子,對朝鮮人民革命軍進行瘋狂大“討伐”的,就是梅津當司令官的時候。 多年來把人類推入不幸和痛苦深淵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終於以日本的投降和反法西斯力量的勝利而結束。 當我們的宿敵梅津在投降書上簽字,悲傷地飲下一杯苦酒的時候,我們則作為取得了抗日革命的勝利,創造了民族解放革命新歷史的主人,準備凱旋祖國。 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為共產主義思想的發祥地歐洲和殖民地民族解放鬥爭的最前方的亞洲的許多國家,開拓了在民主的基礎上建設新社會的前景。 國內形勢一片大好。 我國剛剛獲得解放,各地就成立了人民委員會。以國內黨組織的革命者和抗戰組織的成員為骨幹,在各地建立了黨組織和群眾團體。海內外的文藝界人士,也懷著建設民族文化的美好理想彙集到平壤、漢城等主要城市。工人群眾自發組成武裝自衛隊,保衛工礦企業、鐵路與海港。我國人民在全民抗戰中高漲起來的救國熱情轉換成了建國熱情。 無論從朝鮮革命當時的任務來看,還是從最終目標來看,我們面前的形勢都是令人樂觀的。 然而,我們絲毫不能掉以輕心。日本雖然滅亡了,而反革命勢力並沒有放棄對革命的進攻。在日本天皇宣佈無條件投降後,日軍的殘餘仍在繼續進行抵抗。親日派、民族叛徒和剝削階級的頭子們還在地下策劃破壞新社會建設的陰謀活動。革命的叛徒、形形色色的異己分子和政治野心家,改頭換面,混入了黨內和人民政權機關。 我們在遠東聽到了美軍進駐三八線以南的報導。如果美軍進駐三八線以南,那麼進駐我國的,就是兩個大國的軍隊了。我們不是戰敗國,卻有兩個大國的軍隊駐紮,不管它以何種名義,也不管它以何種理由,這對我們肯定是很不利的。 甲午農民戰爭[19]時,日本和清帝國都曾同時出兵我國,不僅沒有給我國人民帶來什麼好處,反而演變成了中日戰爭,致使我國河山陷於戰亂之中,赤地千里,民不聊生。 蘇美兩軍的進駐,會把我國變成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對抗的戰場,我們民族會有分裂為左翼和右翼、愛國與賣國兩個營壘的危險。派系紛爭,裏通外國,其結果必然走向亡國。 在這種情況下,要維護我們民族的主權,促進新社會的建設,就必須千方百計地加強我國革命的主體力量。我國革命的主體,就是我國人民。 我們從走上革命道路的第一天起,就為教育抗日革命的直接承擔者——人民群眾,為組織和發動他們,做出了很大努力。為祖國解放而參加最後決戰的成千上萬的抗戰隊伍,不是憑一時衝動的群眾,而是我們長期培養的有組織的革命群眾。 我們一向堅持這樣的信條,只要能多爭取一個革命同志,就是走千萬裏路,也心甘情願;只要是為了保護人民群眾,就是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抗日革命的整個歷史,是把人民群眾視為歷史的主體,喚起並組織他們站到光復祖國第一線上的關愛與信任的歷史,是人民群眾獻出自己的熱血從而證明自己是歷史的堂堂正正的主體的偉大鬥爭和創造的歷史。這樣的人民群眾,這樣的人民革命軍指戰員,就是將擔負起建設新社會重任的革命主體。相信人民,依靠人民,在人民的愛護和支持下進行鬥爭,就能經得起任何嚴峻考驗,就能在艱苦鬥爭中贏得勝利。這是我們在抗日革命的烈火中領悟到的寶貴真理。 解放後,有人說,收復被侵佔的國土,是件難事,但是國土收復後,建設新社會並不難。我卻認為,建設一個新社會,才是最艱難最複雜的。 抗日革命是我國人民用自己的力量完成的,新社會的建設也要用我們自己的力量去進行。建黨、建國、建軍自不用說,民族經濟、民族教育和民族文化的建設、科學技術的發展,以及其他各個領域的開拓,都要靠我們自己的力量去做。這就是我們的決心。要想發動人民群眾建設新社會,就要有能夠教育、組織和動員人民群眾的革命參謀部和政權機關,就要有能夠保障新社會建設的軍隊。 我抱著這種想法,於1945年8月20日在訓練基地召集了一次朝鮮人民革命軍軍政幹部會議,把建黨、建國、建軍三大任務作為加強我國革命主體力量的新的戰略提了出來。會議上討論了貫徹這三大任務的工作方向和方法,並做了相應的組織工作,組建了執行這三大任務的工作小組,指定了他們的工作地點。決定派姜健、朴洛權、崔光、任哲、金萬益、孔正洙等人去中國東北。 在回國以前,我們為工作小組成員舉辦了幾天的講習,由我、金策和安吉講解了各小組的工作任務和工作方法,甚至還介紹了各地方的風土人情。 講習一結束,同志們就催促我早日回祖國。那時候,人人都盼著儘早回國,像萌發了童心似的想念祖國。 我們回國的時候,決定有孩子的女戰士暫時留下來,晚走幾天。 朝鮮人民革命軍是分批回國的。他們本來是根據與蘇軍聯合作戰的計畫,分別沿著指定的路線投入戰鬥的,但因為日本突然投降,只好從不同路線分批回國了。原定在訓練基地待命,準備空投到國內各地的部隊,則改走陸路,經哈巴羅夫斯克、牡丹江、汪清、圖們回國。後來,由於臨時發生的情況,又放棄了這個計畫,改乘軍艦回來。那時,關東軍的殘餘部隊炸毀了牡丹江南邊的隧道,甚至破壞了迂回路上的橋樑以及牡丹江機場的跑道。因此,汽車、火車、飛機都不能用。部隊走到牡丹江,只好掉頭返回符拉迪沃斯托克,搭上軍艦回國。 蘇聯遠東第一前線軍司令部的一位大校,負責我的警衛,陪我同行。艦長對我說,以普通速度航行,一天一夜就能到達元山港。 我們駛離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那天,海上起了大浪。船舷外面波浪 翻滾, 像山一樣的浪峰不斷地拍打著船舷,把海水摜在甲板上,實在壯觀。 我們的人大多數是第一次坐船,一路上飽嘗了暈船之苦。過了一夜 ,海面平靜了。 在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海上,極目遠眺,禁不住心潮翻騰,眼前浮現出十三歲時渡過鴨綠江以及祖國其他江河,如今為解放的熱浪所溶化,彙成了眼前的茫茫大海。 想起我的許多至親,摯友和革命同志長眠地下,他們的英靈留在異國他鄉,而自己返回闊別二十年的祖國,禁不住心潮翻滾,悲喜交集之情,實在難以形容。 1945年9月19日,軍艦駛入元山港。當時駐元山的蘇軍司令部成員前來迎接我們。迎接我們的朝鮮人中,記得有一個叫韓一武的人。他當時是蘇聯軍隊的軍官,後來當過江原道黨委的委員長。因為當時蘇軍把我們的回國當作秘密,沒有公開,所以沒有群眾來歡迎。 日後,許憲,洪命熹,呂雲亨等最熱情地準備歡迎我們凱旋的一些德高望重的人士,聽說我們抵達元山港時沒有群眾歡迎,表示十分惋惜。他們說,應該通知群眾夾道歡迎,那樣悄無聲息地回來,不是讓我們百姓難堪嗎。元山市黨委李舟河也說過類似的話。許憲說,如果事先公佈了我們回國的日程,那麼,天天聚在漢城車站等我們回來的人自不消說,就是漢城市的大部分市民也都會徒步或坐火車趕到元山港歡迎我們的。 我們絲毫也沒有想過要接受什麼熱烈的歡迎。我們革命戰士,在爭取民族解放的漫長歲月裏,在戰場上,在絞首架上,灑盡鮮血,獻出生命,從未期望過要得到什麼補償和酬謝。 我們打定主意,回國後也不宣揚朝鮮人民革命軍的凱旋,而是悄悄地深入人民群眾,為完成建黨,建國,建軍三大任務打好基礎,然後再同祖國人民見面。 到了元山后,通過同地方黨組織負責人接觸,更加意識到必須儘快地深入到人民群眾中去。 到達元山的當天,我同元山市黨委的幹部見了面並談了話,在東洋旅館同勞動組合的代表等地方的頭面人物也談了話。其中同李舟河交談的時間最長。 在同元山人的談話中,我瞭解到,國內的所有黨派和組織,都還沒有給人民群眾指出明確的建國路線。元山市黨委的一些人打算建立蘇維埃政權。當話題轉到朝鮮的前進道路時,他們提出自己的主張說,應當立即進行社會主義革命。元山市黨委大樓的牆上掛著標語:“無產階級要在共產主義旗幟下團結起來”,這如實地反映了他們的主張。 我看了這幅標語,問他們,單靠工人階級的力量,能把新社會建設起來嗎?他們回答說,我們是為共產主義革命而奮鬥的,除了工人階級還能依靠誰呀。 他們的主張,同我們在20年代後期接觸到的早期共產主義者的主張大同小異。二十年後的今天,在解放了的祖國又一次聽到了這種主張,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與鬱悶。他們的主張和政治見解,沒有多大進步,也看不出他們為適應時代的發展做出什麼努力。 我對他們說,“無產階級要在共產主義旗幟下團結起來”這幅標語,不符合以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為當前任務的我國實際,應當改為在民主的旗幟下團結起來。要向在解放了的土地上建設一個保障人民的自由與權利的民主社會,就不僅要團結工人階級及同盟者農民群眾,而且還要團結與建設新社會有切身利益的各階層愛國群眾,把他們團結到統一戰線中來,調動全國人民的力量把我國建設成為一個富強的自主獨立的國家。 同元山市黨委同志們的談話,從晚飯前開始,到晚飯後還沒有結束,因為他們一直讓我多講講,我也無法解脫。跟徐哲一起陪我來的金益顯這時靠在我身邊對我說,現在已經是午夜了,您在山上一直熬夜,現在回到祖國了,還熬夜嗎? 我對他說,國家雖然解放了,但要記住,現在我們才走到了新的起點。 同元山市委幹部的談話,是我回國後本著祖國光復會十大綱領的精神,第一次同國內人士描繪建國方略的談話。這天,我公開提出了我國要建立的政權形式,必須是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主張。 同李舟河等元山市委幹部和元山市頭面人物見面交談之後,我進一步確信,我們在八一五解放後立即制定出以建黨、建國、建軍三大任務為內容的建設新朝鮮的里程表,並根據這個里程表回國後立即把有關人員分派到指定的地點去的決策,是完全正確的。 到元山后,我們立即要求已決定派往咸鏡南道和咸鏡北道的工作小組部分人員趕快到達指定地點,負責鐵原方面的人也在同一天坐火車出發了。 他們都是為革命獻出了寶貴青春,嘗盡了人間苦難和不幸,又從未認真休息過的人,如今回到了解放的祖國,我卻讓他們馬不停蹄地立即趕赴新的工作崗位,心裏也不是滋味。尤其是那天還是中秋節,本想讓他們在元山過節,好好休息一下,解除一下疲勞,可是考慮到國內形勢緊迫,只好狠著心把他們打發走了。他們在火車上過了中秋節,那天的火車上還擠滿了去上墳祭祀的人。 那天派去的人,有金策,安吉,崔春國,柳京守,趙政哲等,他們跟我分手時很難過,依依不捨。 我也很難過,尤其是抗戰時受了重傷的崔春國和趙政哲,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地走上火車朝我揮手的時候,我心如刀絞。他們受了傷,實在沒有麻醉藥的條件下,硬作的手術。他們拖著傷殘的腿,披荊斬棘,走過了多少血路啊!他們理應在解放了的祖國享受榮譽軍人的待遇,養養傷,解除一下抗戰多年的疲勞。可是他們連幾個小時的休息都得不到,徑直奔向了北方指定的地點。 在我們建設富強的自主獨立國家的道路上,橫亙著無人走過的重巒疊嶂。要翻閱這些重巒疊嶂,還需要繼續流血流汗。抗日大戰是前所未有的壯舉,同樣,新社會的建設也是前所未有的創舉。我們要走的這條路,如果不是無人走過的初辟之路,如果不是橫亙著千山萬水的艱險之路,我們也不會那麼急著上路的。 我一再叮囑金策,如果有可能的話,一定要回家鄉看看。對崔春國,柳京守,趙政哲,李乙雪也作了同樣的叮囑。他們的家都在咸鏡南道和咸鏡北道。但是,他們都沒有回過家。這不是他們不熱愛自己的家鄉,而是因為他們有高度的使命感和責任感。大家說我解放後在去降仙煉鋼廠的路上,沒有去近在咫尺的萬景台,因為有了《萬景台岔路口》這支歌。其實,所有抗日革命戰士解放後都沒有回過家鄉,都在為建黨、建國、建軍而緊張地工作。 “沒有完成司令官交給的任務,就沒有死的權利”,這就是抗日革命戰士的信條。 如上所述,我們從踏上祖國大地的第一天起,就開始深入人民群眾。抗日革命戰士還沒來得及解開在白頭山系緊的鞋帶就奔到新的戰鬥崗位去了。他們知道,自己被派去的地方就是新的戰場。我們凱旋祖國,與其說是凱旋,不如說是為革命譜寫新篇章的戰略轉移。 1945年9月20日,我同前往西海地區工作的同志們一道,搭上開往平壤的列車離開了元山。 駐北朝鮮蘇軍司令部代表從平壤專程趕到浮來山車站接我們。他熱情地握著我的手,熱烈地祝賀我們凱旋祖國。 9月22日上午,我們抵達平壤。留在訓練基地的女戰友,11月底經咸鏡北道先鋒回到了祖國。金正淑一到清津就打電話告訴了我她的行程。她們一行在安吉、崔春國、樸永純等清津工作小組的幫助下,為執行建黨、建國、建軍三大任務,積極開展了群眾政治工作。在清津,金正淑察訪了清津煉鐵廠、古茂山水泥廠、富寧冶金廠等一些工礦企業和文教單位,對各階層群眾做了政治工作。其間,她會見了工人、農民、職員、家庭主婦,會見了黨政機關和群眾團體的負責人,還同中學生見了面。 清津市的人民群眾隆重熱烈地歡迎金正淑。《新路新聞》以《金正淑女士的半生》為題,在頭版上熱情地介紹了她的革命生涯。 金正淑在北方城市感受很深,到了平壤後還老是談起在清津的體驗和見聞,諸如她同中學生們一起照相的情景,羅津冷麵館招待她們一行豐盛午餐的情形,等等。 年幼的金正日也隨著女戰士們一道回來了。 我回到平壤後,從第二天開始就同戰友們一起執行建黨、建國、建軍三大任務。這一段是解放後我過得最忙碌的時候。 凱旋後的主要工作,仍是作人的工作,做人民群眾的工作。一方面,到工廠、農村和街道跟群眾交談,一方面同在白頭山一樣,在辦公室和宿舍裏跟戰友們一起生活和工作,會見來自國內外的各階層人士,共商國事。 戰友們都勸我,應該先回萬景台看望祖父祖母,盡盡孝心。林春秋見我怎麼勸也勸不動,就不聲不響地擅自到了萬景台,假裝過路人,打聽了我家親人的情況,回來後都告訴了我。托他的福,我知道了家裏的詳細情況。 9月底,不知怎麼泄了密,我已凱旋祖國的消息傳遍了平壤城。我叔父金亨祿聽到消息後,跑到平安南道黨委要求同我見面。林春秋問他說,你的侄子有什麼特徵。 我叔父回答說,“我侄子本名叫金成柱,他小時候在萬景台,都叫他曾孫,他一笑,臉上就現出酒窩。” 當天晚上,林春秋就把我叔叔領到我的住處來了。 叔叔見了我,激動地剛說了一聲“你受了多少苦阿!”就說不下去了,兩眼不住地流著眼淚。我心想,他所以悲痛,是因為他想起了在異國他鄉成了無助孤兒的親骨肉;想起了自己在這二十年間忍氣吞聲,逆來順受的悲慘遭遇。是的,我叔父這二十年的經歷是令人肝腸寸斷的。 “直到你光復了祖國凱旋,我只顧養家糊口,一次也沒能給哥哥嫂子祭奠掃墓。他們的生命怎麼那麼短暫啊!” 他仔細地把我端詳了一陣,心疼地說,你過去,臉那麼細白,怎麼現在變得這麼粗糙,准是白頭山的風霜殘酷無情吧。 其實,他臉上的皮膚更粗糙,比二十年前衰老多了。滿臉的皺紋,仿佛在述說著他一生的苦難,使我不禁流下了眼淚。 “要是白頭山離得近,還能編些草鞋給你們送去,可是這二十年來,我一點也沒能幫上你們。” “叔叔,您可是守住了咱們的家啦。” 這天,我跟亨祿叔談了一個通宵。第二天,送他回萬景台,囑咐他千萬不要對別人說見到了我。他答應了。可是他回到萬景台,還是悄悄地告訴了祖父,說我已回到了平壤。 我祖父對他說,“果不出所料啊。白頭山能變,我們的成柱不能變!現在流傳著什麼 ‘全羅道金日成’,‘咸鏡道金日成’的說法,朝鮮大地上哪有那麼多的金日成啊!” 10月9日, 我去看了降仙煉鋼廠,接著創建了我們的黨。10月14日,才在平壤市群眾歡迎大會上,第一次同祖國人民見了面。 我根本沒想過在熱烈盛大的歡迎大會上同祖國人民見面。然而國內人士和我的戰友們堅持要舉行盛大的大會歡迎我們。 我曾在一次集會上沒有用金永煥這個假名,而是第一次公開使用了我的真名。那天,有一個人走上講臺要求舉行全國性群眾大會歡迎我。與會者熱烈響應,一致贊同這一建議。 平安南道黨委和平安南道人民政治委員會背著我籌備了歡迎我的大會,在牡丹峰下的公立體育場搭好了彩排樓和臨時舞臺。 我曾告訴金容範不要搞大型活動。可是平安南道黨委根本聽,他們在市內的大街小港貼出告示,通告我已到平壤,於10月14日在公立體育場同祖國人民見面。 1945年10月14日中午,我坐車前往公立體育場,看見大街上、廣場上人山人海,不禁大吃一驚。會場上早已擠滿了人,連會場外的大樹上,最勝臺上,乙密臺上,都站滿了人。在會場內外熱烈歡呼的聲浪鍾,我頻頻地向歡騰的群眾揮手致意。 蘇軍第二十五集團軍司令齊斯查可夫大將和列別捷夫少將也出席了歡迎大會。 大會上,有很多人發表講話,曹晚植也講了話。我還記得,他的講話中有一段很逗趣兒的講話。他以賣乖的腔調說:“聽說國家解放了,我簡直不敢相信,好像在做夢。為了證實我不是在做夢,我擼起衣袖狠掐自己的胳膊。”他真地作出掐皮肉的動作說道:“這麼掐,是的,就這麼掐,嗨,掐得生疼啊。” 當我走到講臺的時候,群眾齊聲高呼“朝鮮獨立萬歲!”歡呼聲響徹雲霄。 聽著這驚天動地的歡呼聲,頓時覺得二十年的疲勞煙消雲散了。群眾的歡呼聲猶如億股熱浪,溫暖著我的心。 站在講臺上所感受到的十多萬群眾的火熱情意,使我心裏湧起丁 用盡天下最美麗的詞藻也形容不出的幸福感。如果有人間我,哪是我 ——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就是此刻。此時,我感 受到了作為人民的兒子,為人民而進行鬥爭的幸福.感受到了人民關 愛我、信贛我的幸福,感受到了置身於人民懷抱之中的幸福。 ”45年Io月14日子壤公立體育場上的歡呼聲,可以說是祖國人民 對我們為祖國和人民幹辛萬苦奮鬥了半生的嘉獎和酬答。我接受了這 個酗氫開把它當作人民群眾對我的愛護和信贛珍藏在心間.我常說, 天下哪里還有比受到人民群眾的熱愛和擁護更幸福的呢 我一向認為,人民的熱愛、人民的擁護,是衡量一個革命者的存 在價值、決定他能享有多大幸福的絕對標準。如果一個革命者失去了 人民的熱愛和擁訊他還擁有什麼呢,什麼都沒有。 資產階級政客是用金錢拉攏群眾的,而我們則是以獻出自己的直 汗贏得人民群眾信艘的。我為人民信贛我而感到幸福,認為這是我一 生中所能享受到的晨大的幸福。 我在歡迎大會上講話的重點是民族大團結.我號召說,有力出力, 有知識出知諷有錢出錢,都為神聖的愛國事業做出貢獻。全民族要 團結一致,在祖國疆土上建設一個富強的自主獨立國家. 對我的號召,群眾以震天動地的掌聲和歡呼聲表示熱烈的響應。 當時的(平壤民描)以(震撼錦繡扛山的四十萬人的歡呼聲)為屬,對1945年Io 刖4日平填公立體育牆上的矗兄作丁如下的報導: ·平壤有四千年悠久歷史,有四十萬人口,然而,何曾有過如此眾多的市民 彙聚一室的盛況,何曾有過意義如此重大的聚會, ·這次大會的屎遠歷史童又在於,朝弊的偉大愛國者.平壤出生的英雄金日威 將軍親臨大會.高興地向人民標了熱情的問候和媳勵,與會群眾無比感動…… 當全體朝鮮同胞最崇敬、量渴望的英雄金日虛將軍莢婁颯爽地出現在主席臺上的 時候,全場立即母發出了秘大地的歡呼聲,幾乎所有的人都激動得贏下了眼淚 …… 從響徹雲霄的歡呼聲中.仿佛看見了群眾的鋼鐵般的決心: t要2a他一起 戰鬥,要跟他休戚與共,同生共死l” 那天的群眾大會,可以說是我國人民在建設新社會的長征路上邁 出的第一步。 在會場上我還見到了玄養信嬸母和康用錫54父。大會結束後,我 從主席白走下來跟嬸母見了面.當時的情景,琵在想起來還催人淚下。 那天不知她是怎麼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進入會場的,朱道逸見她 不顧一切地朝主席白擠,就把她請到了我的車子上。她坐在車裏一直 蓑簌地流淚。 她一把握住我的手.激動不已地說:·大侄啊,多少年沒見了:’ 我簡短地問候說:‘嬸嬸,您撐持著一個大家庭,受苦啦.· ·要說受苦,你在山上打仗曼的苦才是大苦。我們一年四季都在家 裏,算什麼苦啊。我上這兒來,一路上還提心吊膽的。聽我老頭子說 大侄回來了,可我怕不是你,心想如果是‘全羅道金日成’可怎麼辦呀。 到這兒往臺上一看,沒錇,是我們的大侄,你不知我有多高興啊……· 嬸母說著,又潸然淚下,抽泣起來。 我的戰友們看見她哭,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 “嬸嬸,整個平壤都在歡笑,跳舞,都這麼高興,可您老哭什麼,a· “看到了你,想起了你的媽媽和爸爸,就忍不住哭了。要是你爹媽 都還活著,聽了你的演說,詿多高興啊。· ‘嬸嬸,今天您可代替了我的母親呀。· 我這麼—·說,嬸母就一頭撲在我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我知道嬸母是在為我的母親飼哭。我母親和嬸母相處得比親姐妹 還親。聽說嬸母是十五歲時嫁到我們家的。那時候我們寥很窮, 日子很 苦,她總感到不舒心。自從受到我母親的愛護體貼,才跟婆家有了感 情。 我母親在世時,對嬸母格外關心,體貼人搬。下地幹活,總是一 起去。在地裏歇息時,我母親總是讓好發圍的嬸母枕著自己的腿昧一 會兒,等嬸母睡著了,就輕輕地替她梳理頭髮。嬸母就是這樣在我母 親的無微不至的關懷中生活的,所以她一直念念不忘我的母親。我母 親去世時,嬸母為未能去安田參加葬禮,未能在我母親的靈前磕頭,感 到十分難過。 嬸母接著我的話說:’我這個沒出息的婆娘,就是一百個也抵不上 你母親一個人啊:大侄啊,今天好慷你母親的英魂飛到這體育場來啦。· 她說著,便用短襖上的飄帶擦眼淚。媳哭一陣又笑一陣,還講了跟我 亨祿叔父大鬧了一場的事。她說:·我那個鬼心眼兒的老頭子,背著我 一個人跑到城裏來見了你,可一直把嘴封得很嚴,到了昨天才告訴了 我。為這事兒,我跟他大吵了一場。我對他說:‘老頭子,你說金日成 是你的侄子,就不是我的侄子了,’可他沒頭沒腦地說:‘胳膊肘往裏拐, 不往外拐’。’ 那天下午,我同叔父、嬸母一道回萬景台,走的不是現在這條路, 是坐車到順和江渡口,改乘渡船過江。扛岸上的爛泥譴跟從前一樣,放 著稀稀拉拉的墊腳石,供人踩著過去。我小時候,卷起褲阻在這裏 抓過河螃蟹。 走出爛泥灘,我徒步走進村裏。最先迎接我的是很有節奏的搞衣 聲和從萬景峰矮松林飄來的清香。那擣衣聲是那麼熟悉悅耳,那矮松 林的清香是那麼沁人心脾,至今不能忘懷。從葛梅地平原傳來的拖著 長長餘音的牛的啤啤叫聲,使我聞到了闊別多年的鄉間氣息,我頓時 感到心潮激蕩,喉嚨梗塞。 想當年我小的時候,因思念囚禁在監獄中的父親,躺在炕上輾轉 反側不能人眠就像是昨天的氧可是不知不覺,我已經三十三歲了。難 怪古人把歲月的無情流逝形容為光陰似箭。 亡國四十年後收復了祖國,離家二十年後回到了故鄉。我不禁心 想,為了祖國和故鄉,我們奉獻的歲月太多了。 亡國在瞬間,複國需千年。這是我在抗日革命二十年中頓悟到的重 要教訓.就是說,一個國家喪失容易,奪回很難。 為了奪回在一瞬間失去的祖國,需要苦鬥幾十年甚至幾百年,這 是這個星球上屢見不鮮的嚴酷現實. 印度淪為英國殖民地,纜了二百多年才獲得獨立,這是盡人皆知 的。其他一些國家也都為此付出了昂貴的代價:菲律濱和印尼 各花了三百多年,阿爾及利亞花了—百三十多年,斯里蘭卡花了—百五 十多年,越南花了近一百手 正因為這樣,我常常告誡年輕人說:失去了祖國,活著也如同死 亡;要想不做亡國奴,就要好好保衛祖國:不要失去了祖國後再悲傷 慟哭,而要把祖國建設得更加富強,哪怕是一塊石頭,也要拿來把祖 國的圍牆築得更高。 回到鄉里,看到一個只有兩三歲穿著開檔褲的小男孩,站在路邊 朝我們一行人揮動小手的情景,至今難忘。這個似乎不足掛齒的情景, 我看到後不知為什麼,感到心中激藹著一股暖流。在這和平的世界、恬 靜的鄉村,無憂無慮、天真無邪地揮手的兒童,分明是新朝鮮的象徵。 當我隨嬸母跨進老家院子的時候)頓時心潮洶湧,百感橫生。二十 年前覺得挺寬敞的院子,如今卻覺得像巴掌那麼窄小。但—訾IC這是我 二十年漫長的艱苦行軍所到達的終戌油然產生了從無邊無際的萬頃 浪濤中登上了陸地之感。 在瞧見那熟悉的老家屋簷的刹那間,我不由自主地站住了,因為眼前浮現了一種幻覺:仿佛看見了我小時候給我唱催眠曲、哈氣暖我凍紅的小手的父親和母親,看見了像春天的落花一樣長眠在地下的父親和母親從沉睡中蘇醒過來,大聲喊著“成柱”,跑出來張開兩臂擁抱我。 我祖父連鞋子都沒顧上穿,從屋裏奔到院子裏,雙手抱著我,泣不成聲地說:“我們的長孫回來了,讓我看看!”祖母見了我,說:“你把爹媽丟在哪兒,一個人回來了?……一起回來就不成嗎?……”說著,放聲哭了。 那天,我拿出從平壤帶來的酒,給祖父和祖母敬酒: “爺爺、奶奶,請恕罪,我三十多了,從未盡過孝。” “別說了,你實現了你爸爸爭取朝鮮獨立的遺願,這就是孝道,還有比這更大的孝道嗎。為國為民盡心盡力,就是孝道。” 祖父說罷,輕輕地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綻出笑容,說:“今天的酒,味道真好。”而他的手卻微微發顫。這天,祖母也高興地喝了一杯。 可是, 我怎麼也擺脫不掉不僅沒能為祖父、祖母盡孝,反而一直讓他們為我操心,為我擔驚受怕的萬分愧疚心情。“為國為民盡心盡力就是孝道”,祖父的這句話,多麼使我感動啊! 南裏的鄉親都聚到我家來了。鬥團裏和楸子島的人聽到我回來的消息,都成群結隊的來到了我家。小時候的夥伴們也都帶著吃的東西絡繹不絕地來看我。 簡樸的團圓飯自然成了幾十人參加的群眾宴會。好多人高興的唱歌跳舞,表示對我的歡迎。在我曾祖父金應禹那一代時就受到我家不少周濟的崔老人,也和著《宮尼裏謠》跳起舞來。嬸母還唱了我父親作的歌《催眠曲》。 那天晚上, 我睡在舊居裏, 這時我離家二十年後的第一天。那天, 我們家剛扒了炕, 門也沒有安。炕還沒有幹,上面鋪著麥秸,稻草和一張草席, 還不能睡人。 祖父對我說, 今天只好委屈你到別人家去過夜了。還說他已經跟那家說好了。 我對他說:“我們在山上可不時享福的, 餐風宿露,藍天當屋頂,枯草落葉當被褥。今天回到了溫暖的家,幹嗎要到別人家借宿呢。我要在家裏睡。” 祖父聽了,頓時滿面春風,高興地說:”要這樣, 那我就跟那家說不去了。說也是, 回到了離別二十年的家,竟到別人家去借宿, 確是不夠味兒的。” 祖母在草席上給我鋪上了已用了幾代的粗棉布被褥。那被面和被裏都是祖母親手紡線織成的。夜深人靜時, 祖母伸出胳膊讓我當枕頭枕著,輕聲問到: “是在山上娶了媳婦嗎? 媳婦也是在山上的?” “是的, 是跟我一起打遊擊的。” “你兒子的長像像你嗎?” “都說像我。” “那就好了。” 她還問了許多別的事情。我怕祖母的胳膊疼,問她:”奶奶, 我的頭夠沉吧。”“沉什麼呀”她說著把胳膊伸得更長,讓我枕得更舒服。她對我這個已經三十多歲的孫子,還像小時候那樣伸出胳膊讓我當枕頭枕,我心裏熱乎乎的,激動之情難以自已。 “國家解放啦,該把躺在滿洲的爸爸媽媽的遺體移到故鄉來了。”這是那天夜裏祖母談的最後一個話題。她關心這事,是很自然的,惦記著子女的遺骸,希望把子女的遺骸遷到故鄉來。祖母的這一心願,我能不知道嗎? “奶奶,遷父母的墓當然很重要,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就是要先找到那些我的恩人,如:在煙浦裏酒店幫我父親逃脫的姓黃的人,柞樹嶺的全洲金氏老人,從傷寒病的死神手中救出了我的趙氏老人。我應先找到他們,然後再去遷墓。” “好,你想的對。這樣,你躺在陽地村的父親也會很高興的。” 那天,我通宵給祖母講了在吉林、間島和白頭山時給予我幫助的戰友和親朋好友的事蹟,滿含著眼淚回憶了永遠安睡在異國他鄉無名山崗的父母、亨權叔叔和哲柱弟。祖母聽著,不時地低聲抽泣。 她強忍著嗚咽,撫摸著我的手臂,安慰說:“你的爸爸媽媽雖然都走了,可是正淑進了我們的家門,還有了正日,已經可以傳宗接代了嘛。” 我靜靜地回顧在白頭山和滿洲的冰天雪地上馳騁的情形,回憶未能和我一起回到祖國的許多戰友的音容笑貌,回憶許多救我脫離了危險的恩人,回憶我小時候的種種往事,也預想我們將要重建的新國家的未來。 在時隔二十年後,在解放了的祖國度過的家鄉萬景台的一夜,是和平寧靜的一夜。世界大戰結束已經兩個月了,祖國光復也已兩個月了,三千萬朝鮮人民仍懷著解放的喜悅沉于夢鄉。 然而,三千萬同胞沒有一個能想到,繼祖國的解放而來的竟是國土的分割、民族的分裂、更沒有料到這一巨大的國難會持續半個世紀之久。 注釋
[1] 《催眠曲》:系朝鮮反日民族解放運動的領導者、金日成同志的父親金衡稷先生為把金日成同志培養成為愛國者而親自創作的歌曲。他同金日成同志的同志康磐石女士一起經常唱給年幼的金日成同志聽。歌詞如下: 一 小寶寶睡吧睡吧快快入夢鄉, 小寶寶睡吧睡吧睡得真甜香。 要做家庭和睦童,要做父母好孝子, 掌上明珠我們寶寶定將成英雄。 二 小寶寶睡吧睡吧快做小學生, 小寶寶睡吧睡吧快做大學生。 將來要做大博士,要做英雄好漢, 願你把我國光復大業勝利完成。 [2] 《鴨綠江之歌》:亦稱《渡江歌》。系三一人民起義(1919)之後創作的革命歌曲,它反映了朝鮮人民被日寇奪取國家的悲壯愛國愛情。金日成同志在十三歲那年,懷著光復祖國的雄心壯志渡過鴨綠江時唱了這首歌,歌詞如下: 一1919年3月1日 是我渡過鴨綠江的日子。 年年都有這一天, 達不到目的誓不回還。 二 碧綠的鴨綠江水啊,美麗的祖國河山啊! 我回家鄉的日子究竟是哪一天? 只因有畢生難忘的志願, 不光復祖國誓不回還。 [3] 《朝鮮之歌》:系金日成同志在抗日鬥爭初期創作的革命歌曲,歌詞如下: 一 我們祖國朝日鮮明燦爛, 國家名稱因此叫做朝鮮。 錦繡江山如此嬌嬈美好, 世界上哪個國家能媲豔。 二 三千里江山寶藏取不盡, 歷史悠久光耀長五千年。 一致奮起趕走萬惡日寇, 把祖國解放的鐘聲敲響。 三 打倒日寇地主建新朝鮮, 自由國土上立我們政權。 勤勞智慧的人民和睦相處, 靠我們雙手讓祖國昌盛。 [4] 跳神:朝鮮民俗劇之一,一個人連講帶唱,還配合舞蹈表演,引人發笑。 [5] 腰營溝會議:系主體24(1935年)3月21日至27日,在中國汪清縣腰營溝舉行的朝鮮人民革命軍軍政幹部會議。會上,金日成同志指出,必須克服在反“民生團”鬥爭中出現的左傾錯誤,並提出了撤銷遊擊區,挺進到廣闊地區開展遊擊戰的方針和任務。 [6] 反“民生團”鬥爭:1932年2月,日本帝國主義為了從內部瓦解朝鮮人民的革命鬥爭,在中國間島地區網羅反革命間諜走狗組成“民生團”。後來,“民生團”原形畢露,日寇只好於1932年7月解散了這個組織,但他們卻耍陰謀詭計說這個組織在革命隊伍裏仍然存在。左傾機會主義者和宗派事大主義者們中了日寇的奸計,對反“民生團”鬥爭採取了極左的行動,肆意把朝鮮人打成“民生團”加以陷害。這樣,許多堅貞的革命者遭到犧牲,在革命隊伍裏造成了不安與恐怖氣氛,使革命隊伍的統一與團結以至朝鮮革命受到了莫大損失。金日成同志對此堅持原則進行了鬥爭,使反“民生團”鬥爭左傾偏向得到了克服。 [7] 張鼓峰事件:亦稱“哈桑湖事件”。1938年7月29日至8月10日,日寇為了偵察蘇聯的邊防能力,並佔領哈桑湖以西張鼓峰,以建立進攻遠東地區的軍事基地,發動了對哈桑湖地區的武裝進攻。 [8] 哈勒欣河事件:亦稱“諾蒙坎事件”。1939年5月28日,日寇侵入蒙古人民共和國哈勒欣河地區,其目的是:強佔蒙古的東部突出地帶,控制蘇聯並卡斷西伯利亞鐵路,進而佔領遠東地區。 [9] 大荒巍會議:1935年2月24日至3月3日,在中國汪清縣大荒巍舉行的黨及共青幹部會議。參看本書中文版第4卷,第28~65頁。 [10] 熱河遠征:參看本書中文版第7卷,第61~75頁。 [11] 青山裏戰鬥:指1920年10月在間島一帶活動的朝鮮獨立軍於中國吉林省和龍縣青山裏消滅了大批日寇的戰鬥。 [12] 火曜派:朝鮮的早期共產主義者於1923年5月組織了新思潮研究會,1924年11月,把這個組織用馬克思出生的星期二(火曜日)命名為火曜會。因1925年建立的朝鮮共產黨內有好幾個派系,它就被成為火曜派。火曜派專事派別鬥爭,分裂當時的朝鮮工人運動和群眾運動,最後導致了朝鮮共產黨於1928年解散。解放(1945年8月15日)後,火曜派又對南朝鮮的黨組織進行破壞,葬送了人民的革命鬥爭。它潛入共和國北半部後進行種種陰謀活動,企圖破壞朝鮮勞動黨;祖國解放戰爭時期,居然籌畫顛覆黨和政府的陰謀。1952年12月在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第五次全會上被肅清。 [13] ML派:20年代中期出現的稱之為列寧主義者同盟的宗派,故名ML派。由於ML派以及其他宗派分子的陰謀活動,朝鮮共產黨建黨(1925年)後三年就被解散了。黨解散後,派系鬥爭仍持續。解放(1945年8月15日)後,ML派破壞南朝鮮的黨組織,葬送了群眾運動;祖國解放戰爭時期和戰後時期,同敵人狼狽為奸,籌畫了顛覆黨和政府的陰謀。在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1956年8月全會上被肅清。 [14] 趙基天:參看本書中文版第5卷注釋。 [15] 鄭寬澈(1916.11~1983.12):畫家,平壤人,從1949年起至逝世,任朝鮮美術家同盟中央委員會委員長。他創作了描寫金日成同志在抗日武裝鬥爭時期組織並指揮普天堡戰鬥的《普天堡火炬》和刻畫金日成同志在抗日武裝鬥爭時期騎著白馬的形象等大量的美術作品。 [16] “卡普”:1925年以進步的作家與藝術工作者組建的“朝鮮無產階級藝術同盟”的別稱,由於日本帝國主義的鎮壓,於1935年被解散。 [17] 四月南北聯席會議:參看本書中文版第4卷注釋。 [18] 衛正斥邪運動:是為了保衛國家免受外來侵略,以愛國儒生為中心開展的攘外運動。這一運動始于18世紀末儒生進行的反對歐美資本主義侵略的鬥爭。19世紀末,日寇對朝鮮的侵略活動變本加厲,參加這一運動的儒生轉入了反日義兵運動。 [19] 甲午農民戰爭:1894年至1895年,全羅道農民為反對封建統治集團與日寇而發動的戰爭。因戰爭爆發的1894年是甲午年,故名甲午農民戰爭。 |